記得四十壽誕之時,滄池飛天之燈?”
這事剛過去半年多,而且當夜情景,元帝印象深刻,脫口而出:“怎麼?此事又與少子有關?”
為什麼要說“又”?因為當夜先是一碗長壽麵,再來一個青瓷碗,表面上看是太子孝心,實際全是這個外甥的手筆。所以一聽陽阿公主說飛燈之事,元帝下意識將此事又與這個名堂很多的外甥聯絡起來。
“皇兄明見。”陽阿公主俏皮一笑,“那飛燈是少子教宮人所制,燈上那八字賀辭,分別出於少子與恩平侯家小子之手。而那群宮人之中,就有任月荷,並且還是第一個由少子手把手教制飛燈之人……此事有諸宮女與恩平侯家小子為證,皇兄大可下令讓人調查一番。”
聽陽阿公主說得有鼻子有眼,元帝其實已信了八分,但此事幹系甚大,不能光聽一面之辭,因此元帝還是吩咐石顯派人調查一番。結果不問可知……
陽阿公主任務完成,告退前往椒房殿與皇后拉家常。
這時元帝才傳召太子進見。
……
黃昏時分,回到府中的陽阿公主迎來一位賓客——張放。
看到這帥氣的外甥臉上淡定從容的表情,陽阿公主就有種想狠狠打擊的衝動,所以沒等張放開口,她就先嘆了口氣:“說服皇兄容易,但石顯奸似鬼,皇兄偏生只信任他,讓他調查,結果……唉!”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一臉沮喪。
張放神色不變,道:“任他奸似鬼,也要喝姨母的洗腳水。”
噗!陽阿公主差點沒噴,再也裝不下去,笑得直不起腰。
好半天,陽阿公主才撫胸嗔道:“少子,跟姨母也敢開這玩笑,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張放微笑:“外甥膽子小得很,也就在自家姨母面前敢開玩笑,別人面前可就不敢了。”
“好了好了,我不裝了,你也別給我裝。”陽阿公主虛指笑罵。
“太子如何?”張放比較關心這個,好不容易才在老皇帝心目中板回一點政治分,可別讓自己這件事毀了,否則估計王家人第一個就不會放過自己。
“還好,皇兄問明情由後,只說‘理不可偏,情有可原’。”
張放輕舒一口氣,元帝就是元帝,可以情動之。一個曾因為愛妃司馬良娣病逝,因而長時間傷感不近女色的皇帝,對情義這東西還是有感覺的。若是換成是他老爸宣帝,張放可就不敢玩這一手了。那位平民天子既有情義的一面,也有翻臉無情的一面,誰知道你會碰觸到哪一面?
“皇兄說,任月荷之事,他很遺憾,若你還看上哪位宮人,轉告給他,他會下詔賞給你。”陽阿公主眼睛發亮,“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若當時我在場,非替你答應下來不可。”
張放卻沒有陽阿公主預料的那樣興奮,只問:“陛下說這話時,石顯可在?”
陽阿公主想了想,道:“皇兄這話是對太子說的,太子再向我轉述,想來是在的……”
“那就對了,幸好姨母沒替我答應。”
“你是說……”陽阿公主驚訝瞪大眼。
“這多半是個誘餌。”張放淡淡搖頭,“我們花費如許心思,就為了隱瞞一個名字,在局面完全操控於人手的情況下,貿然說出來,這是在賭——說實話,我不敢跟石顯賭,他的優勢太明顯了。”
陽阿公主還有點不死心:“你可以多說幾個人名啊,虛虛實實嘛。”
“還是別弄險的好,現在越沒人注意到她就越安全。”
陽阿公主想想也對,意興闌道:“那隨你了。這件事算揭過了……不過也是好險,從皇兄的反應來看,石顯必定進了讒言。”
張放長身而起,行禮道:“幸有姨母援手,否則外甥被責事小,連累太子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