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次進攻,一定抱著必勝的信心。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要摧毀他們的信心。”
“不錯,我們人太少,幾乎個個帶傷,甚至有可能頂不住匈奴人一個鋒衝。而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匈奴人這一次若敢來,必將付出慘重代價。不要擔心殺得太狠會激怒匈奴人,因為我們早已經激怒他們了。也不要指望他們有憐憫之心,更不要認為放下武器,他們就會寬恕你們。能救自己的,只有手裡的武器與拼死的決心,或者,還有隨時都會到來的援兵。”
援兵?援兵還會來麼?下面一片嗡嗡低語。
張放深深吸一口氣,忍住嗓子的裂痛,嘶聲大喝:“想死很簡單,放下刀矛即可!想生也很簡單,舉起刀矛就行!生死選擇在你,儘自己最大努力,將匈奴人殺怕為止——激怒的敵人不會放過任何人,而害怕的敵人,必將跪求我們放過!”
“殺!殺!殺!”
機靈的韓駿立即振臂高呼,帶起吼聲一片。儘管只有區區十數人,竟也吼出了氣幹雲霄的氣勢。
如果沒有炸藥包給張放他們的底氣,這樣的大吼,也只是悲壯的誓師而已,但擁有一個極可能改變戰局的犀利武器,這吼聲就有了不同的意義。至於能不能借此翻盤,就看怎麼運用好這件大殺器了。
吼聲隨風遠遠傳來,莫頓臉上露出諷誚的笑意,他雖不懂漢話,但個把字句還是知道的,尤其是這個“殺”字。他不懷疑巫師的占卜結果,但他認為這凶兆是應在今日敵我雙方——如果沙魯魯的結局是“兇”,那漢人的結果就是“大凶”。這一點,無論從那方面看都不用懷疑。
莫頓清楚知道烽燧裡有多少人,只要砍殺一半,剩下的不降也得降了。而且他也吸取了前番兩戰的教訓,調整了對那位漢皇外甥的命令。之前的命令是“務必活捉,不可傷人”;現在的命令是“要活不要死”。也就是說,只要人活著就行,至於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已不納入考慮中。
這樣一來,就等於給沙魯魯鬆了綁,至少能放手施為,而不至於落到卜骨須那樣的下場。
無論是沙魯魯還是卜骨須的族人都認為,卜骨須之死的主因,正是囿於骨都侯的那道命令,令其在戰鬥時束手束腿,這才為敵所趁。否則無法解釋明明在搏鬥中佔了上風,刀都快砍到人脖子上了,為何竟被反殺?
這一點,連莫頓本人都深信不疑。這才不得不重新調整命令。
既然給臉不要,那麼,就嚐嚐匈奴人的拳頭吧。
莫頓取來一碗酪酒,遞給沙魯魯:“沙魯魯,去吧。這一次,你可以把刀砍鈍,可以殺死所有的人,包括烏丹支離人,只要留下一個活的就行。”
沙魯魯雙手接過,仰脖一口飲盡,啪地將碗摔得粉碎,拔刀轉身對著部眾一舉:“走,宰羊!”
“宰羊!宰羊!宰羊!”
這是對烽燧殺聲的回應,百人高呼,雖然聲音錯落,並不齊整,卻也頗見聲勢。對他們而言,上百人打十幾個,又是摸清了對手底牌的情況下。這樣的戰鬥,毫無懸念,就是宰羊。
一望無際的平野上,上百匈奴人嘶吼著,奔跑著,所過之處,草葉紛飛,揚起大片塵埃。
張放雙眼透過垛口箭孔,死死盯住跑在最前的匈奴人,幾乎連對方的黃板牙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身旁左右,半蹲著剩餘九個能戰的人:林天賜、初六、韓駿、韓重、渠良、宗巴、阿里穆,還有兩個府衛。堅昆小王李忍也還活著,但受了重傷,如果沒有張放醫治,早撐不住了,戰鬥是指望不上他了。至於青琰與鹿奴,男人沒死光就輪不到她們上場。她們各自要了一把繳獲匈奴人的短刀,必要時,用來殺人,或者自殺。
“已經四天了。”當滔天的殺意逼近,所有人渾身繃得緊緊之時,不知誰竟不合時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