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穆是個好向導,僅僅一天工夫,就帶領張放一行奔出一百五十多里。這一路跑下來,基本沒遭遇牧人或部帳,最大限度避免了行蹤洩露機率。
張放一行能一天跑百餘里,全賴有充足的馬匹。他們原本每人都有一匹馬,攻破莫奚部後,又繳獲數十匹好馬。現在是一人雙馬輪著騎,還有一匹馱行李。
只不過這一路下來,馬不累人卻累壞了。
黃昏時分,紛紛下馬駐營打尖時,張放謝絕了同樣累成狗的鄧展與韓氏兄弟馱他下馬的請求,咬牙偏腿下馬。以怪異的“騎馬舞”造型,邁著鴨步,歪歪扭扭走到青琰鋪好的厚草蓆上,毫無形象四仰八叉仰躺在地。
良久,勉強恢復的張放支起身,向青琰與韓氏兄弟招手:“都過來,幫我弄個小玩意。”
張放要弄的小玩意,就是馬鐙。他可以斷定,若不弄出馬鐙,再這麼騎下去,他一定會落下後遺症,比如羅圈腿什麼的。張放不只是在影視上見過馬鐙,也曾在馬術俱樂部玩過,對馬鐙、馬鞍什麼的都有所瞭解。限於條件,做不出馬鞍子,但弄個簡單的馬鐙還是可以的。
割下皮條勒成馬肚帶,用堅強的胡楊木製成兩個鈴狀馬鐙,鐙踏處包裹著厚而堅韌皮革,綁在馬肚兩側,調整好高度,把腳放進去,兜馬一圈,感覺果然好多了。
韓氏兄弟、青琰及府衛們看得稀奇,紛紛仿效。一試之下,無不大讚少主聰慧。只有軍伍出身的鄧展,以及老練商人阿里穆眼睛閃閃,顯然從中窺出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夜幕降臨,篝火燃起。有人搭氈帳,有人炙羊肉,有人安陷阱,有人砍下樹枝紮成拒馬,擺放在有可能受襲擊的方位。自出雞鹿塞開始,這一套流程府衛們都是做熟了的。
鄧展這個曾經的邊軍隊率還真沒白當。
除了張放之外,人人忙碌。從內心而言,張放是想幫忙的,要說累大夥都一樣累,但他好歹沒忘了自己的身份。按這個時代的行情,以他這樣的身份,哪怕身邊只剩最後一個隨從,都不應該自己動手。
很快,青琰雙手託著木盤向張放走來,木盤上的烤羊腿發出誘人的噴香。
來到張放面前三四步距離的草蓆,青琰一手托盤,一手撫裳跪坐,將木盤置於臨時充當食案的木墩上。之後取出切肉小刀,將羊肉切成薄片,雙手托盤奉上。
張放雙手接過,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是鄧展教你的吧?”
青琰垂頭,雙手交疊於膝,低聲道:“回公子,鄧護衛說,侍婢就要有侍婢的樣子,不可逾越。”
張放拈起一片羊肉,放進嘴裡咀嚼,若有所思:“其實在這荒野之地倒不用講究什麼,一切從簡。不過一旦回到長安,諸般繁文縟節必不會少,你事先適應一下也好。鄧護衛這樣說,也是為你好。”
青琰低低嗯了一聲。
張放又吃了一會,見青琰沒動,笑道:“剛才說了一切從簡,不用你侍侯,忙你的去吧。”
青琰又嗯了一聲,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臨分別時,阿離姊有話讓我轉告公子。”
張放正拈起一片羊肉,聞言一頓,慢慢放下木盤,專注而溫和地望著青琰。
或許是得到了鼓勵,青琰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阿離姊告訴我,她與那個叫鹿奴的女子,都是被卜骨須當做禮物送給金箭使者。原本是要讓她們二人侍奉的,但前夜宴飲,胡使貪杯大醉,回到氈帳後一直酣睡不醒,未曾侵犯二人分毫……雖是如此,設若公子未及時相救,待天明後,胡使酒醒,她們必難逃此劫。阿離姊再三要我代她謝過公子……”
張放輕輕點頭,算是明白為何阿離與鹿奴都被桑多執為人質的緣由了。在擊殺桑多後,因其金箭使者的特殊身份,此後為收拾手尾,一直忙個不停,有些忽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