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使明示,主人獻舞,客人焉能不同舞?在下卓碧海,願與儂罕兄弟共舞一場,以饗諸君。”
儂罕還沒開腔,翁指還沒發話,現場圍觀眾人早已爆出如雷歡唿。夷人天性喜歡看熱鬧,宴會之上,怎麼鬧騰都好,不管是夜郎王還是耶朗都不會掃興。
翁指人雖老,眼睛賊亮,一眼看到卓碧海足下著麻履,這擺明了是沒有赤足踩火炭的實力嘛……呵呵,漢人要獻醜,好得很,歡迎。
翁指不發話,儂罕心領神會,鐵鏈一收,繞臂十數匝,雙手握刀,互磕一下。當!一聲大響,肉眼可見火花四射。
“儂罕候教。”
“某來也!”卓碧海縱身飛起,躍入火海。
眼看他雙足就要踏上火炭,倏地探竹一點,身形拔起,手握紫英竹掄了半圈,狠狠砸向儂罕腦殼好一個卓碧海,好一記先聲奪人。
儂罕早就注意到漢使身邊這個持竹杖的人,見他又拿一根竹器為杖,以為是以雙竹對自己雙刀。沒想到,人家是拿來墊腳的……更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用竹杖玩這招,真當他的竹杖是鐵杖吶?
儂罕差點就想怪叫一聲“來得好”,雙刀交叉成十字,高舉過頂,只待竹杖砸來,雙刀一絞……
主席上,彪解低聲道:“真砸,虛擊。”
張放也低笑:“的確是虛擊。”
他們都見過卓碧海出手,彪解還親身領教過,知道這位劍客劍術高明,很少硬碰硬,他是以杖作劍何時見過使劍的人用這種掄大刀的招式?
果然,這一掄氣勢洶洶,大有連人帶竹一起投過去之勢。然而當儂罕做足架勢格擋時,卓碧海手稍稍一收,去勢不變,也變不了,因為他是真的砸。但就是這稍稍一縮,竹杖沒有砸到位,從儂罕鼻端前半尺掠過,勁氣逼得他差點睜不開眼。
不是說儂罕躲過這一擊而致砸空,而是卓碧海主動砸空,是為虛擊。
一擊落空,卓碧海藉著掄砸之勢,風車大翻身,再次掄圓了竹杖砸下。不過這一次,左右互換,用的卻是剛奪來的竹器。
儂罕一架落空,剛剛撤刀換招,沒想到人家又來一下,忙不迭再次舉刀招架。
啪!刀竹相撞,聲音爆脆。
這一次是真砸實了,而且卓碧海是真用了掄大刀的招式!
這次連彪解都無語了。
張放卻笑:“不是自家寶貝,隨便砸。”
正如張放所言,卓碧海絲毫不介意竹器被儂罕雙刀削去一截。他這一砸,儂罕倉促招架,震得雙刀差點脫手,腳下的火炭啪地碎裂,尖銳的碎屑扎入厚繭,隱隱有燙豬毛的味道傳來……
儂罕赤足不畏火,一是腳底生厚繭,再一個能忍,當然最重要的是掌握技巧,落足輕點,一沾即走。沒想到重壓之下,踩得結結實實,那滋味,誰嗅誰知道。
“嗷!”儂罕激發了性,發出山梟般嚎叫,雙刀舞成一輪輪火圈。隨著鐵鏈倏放倏收,兩輪火圈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倏忽左右,目不暇接。彷彿百十火輪,將卓碧海團團圈住,隨時將之焚灸燒焦。
不要說張放、彪解、韓重、飛燕及期門郎衛,就算是圍觀夷人,也不由得為卓碧海捏一把冷汗這無關立場,只關乎人性對弱勢的天生同情。
說是對舞,其實就是對決。放在長安,不倫不類,決不被允許。不過在這邊陲夷境,誰也不會當回事,你當真對舞人家還不樂意看呢,越是打生打死越好。
這場對舞(決),卓碧海有著先天短板,他不能腳踏實地,只能以竹為足。而且這“竹足”在火炭烘烤下漸焦脆,在亂刃下節節削短,形勢之不利,任誰都不覺得他有勝出可能。
就在所有夷人一面倒認為漢客藥丸時,驀聞梆梆兩聲悶響,幻化無數的火輪飛圈盡數消散,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