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杜欽多智,見識廣博,常有獨到之論,何不讓他入見,聽其有何建言?”
劉驁哪會不知這杜欽是王鳳的智囊,他的奏本多半是支援王鳳,本不打算見,但王鳳這樣說,直接拒絕也不妥。也罷,見一見緩合一下吧。
“臣杜欽拜見陛下。”
杜欽說的拜,也只是做揖而已,而劉驁還得頷首致意。這年頭的君臣,遠不似後世那般雲泥之別。
杜欽呈上奏本,劉驁只掃了一眼前面幾個字,本想隨手丟在一邊,驀然眼睛一亮,緩緩放下奏本,道:“諸公卿皆在,杜君對夜郎之局有何見解,不妨直言。”
王鳳一直盯住劉驁臉色,一見此情形,心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難不成……目光如刺,轉射向杜欽。
杜欽神態自若,先謝過天子,再向諸臣環揖,從容開口:“夜郎之局,臣之陋見,宜早決斷不可拖延。太中大夫匡使和解蠻夷王侯,王侯受詔,已復相攻,輕易漢使,不憚國威,其效可見。即以為不毛之地,亡用之民,聖王不以勞中國,宜罷郡,放棄其民,絕其王侯勿復通。如以先帝所立累世之功不可墮壞,亦宜因其萌牙,早斷絕之,及已成形然後戰師,則萬姓被害。”
杜欽這話啥意思呢,說白了就是給出兩個選擇:一、假如認為那是不毛之地無用之民,天子不用因此煩勞中原,就應該停止設定郡國,放棄那裡的百姓,與那裡的王侯絕交而不再互通往來。二、如果認為先帝所建立的代之功不可毀壞,則應該在此事處於萌芽階段時,早點扼制住他們不讓其發展,到他們形成氣候之後再動用軍隊作戰,那麼百姓就要遭殃。
要麼放棄西南,要麼速戰速決。這就是杜欽的建言。至於派遣使者,杜欽以張匡之事說明,人家夜郎王根本不把大漢國威放在眼裡,不吃這一套。所以,沒必要懷柔了。要麼棄要麼打,陛下你看著辦。
劉驁望向王商:“丞相以為如何?”
王商撫髯沉吟一會,點頭:“杜君言之有理。”
劉驁再轉問王鳳:“大將軍以為如何?”
王鳳鄭重道:“棄地容易,守地難矣。兵者,國之大事,陛下不可不察。”
劉驁點點頭:“大將軍所言極是,待朕回宮,細細思慮,明日再議。”
諸臣魚貫出宮時,杜欽走近王鳳,揖禮告罪。
王鳳不鹹不淡道:“我倒是忘了,杜君是富平侯的外舅,看來杜君是挺在意這義女啊。”
杜欽深深長揖,無言。
劉驁回到後閣,卻發現太后王政君已在坐,皇后許氏正相陪閒話。
劉驁上前請安,母子沒閒聊幾句就扯到今日朝議。
王政君顯然已得到訊息,對劉驁的表現很是不豫:“從公而言,大將軍老成謀國,所言所行,都是為了漢室江山;從私而言,他是你的元舅,一切都是為你著想……皇帝怎可與大將軍爭執?”
漢以孝治天下,太后不豫,天子再怎麼有理,也得請罪。
劉驁惶然賠罪:“母后,我……”
許氏忙打圓場:“陛下後來不是聽取杜君的意見了麼,大將軍、丞相也都認同……”
王政君冷冷道:“寧壞先帝所立累世之功,棄西南之土,亦不願派遣一能臣前往弭兵。這就是皇帝的決斷麼?”
劉驁大汗,再請罪:“兒並無此意,只是蠻王桀驁,篤信武力,使臣難服其心。加之西南煙瘴之地,恐壞了大臣性命……”
皇帝都說出這樣的話了,王政君再堅持,那意圖也太明顯了,只得悻悻道:“那皇帝是要動用國器了?”
劉驁長嘆:“大將軍方才也告誡了,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
“大將軍此言可見忠誠,皇帝要好生斟酌。”王政君站起,敲打皇帝一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