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咄然打斷:“六弟,越是如此,越要小心謹慎,切不可飛揚拔扈,授人以柄。”
王政君也勸道:“大兄言之有理,六弟還須多謹慎,我王氏在朝中並非沒有政敵,那王商可不安份。”
王立頓首受教,不管他內心如何不以為然,外表卻是一付乖弟弟的模樣。
教訓了弟弟後,王政君再問:“兄長打算怎麼處理南蠻之事?”
王鳳一臉糾結:“難。打,很麻煩。調解的話,也沒人再敢接這燙手的活。難!”
王鳳連說兩個“難”字,顯然當真頭大。
這是實話,從朝廷的初衷出發,當然是不願意打的。幾位將軍廷議時一致認同,打不是問題,難就難在兩點:一是西南地形崎嶇,運輸困難,後勤難以保障。二是南蠻最擅遊擊,你大軍開來,人家往深山密林一鑽,你怎麼打?一旦被拖住,陷入持久戰,對一個國家的國力損耗之大,不可想象。
派使者調解是最划算的,然而出了“刻漢使木像射之”這一檔子事,誰也不敢再接這活。這一次是刻像而射,誰知道下次是不是射真人?當然,若大漢朝也不是找不出幾個無懼生死,願為國分憂的官員。至少在郎官當中,就有好幾個上書請為使者。如果在張匡出使之前,倒還可以,但這次不行了。因為柯太守在奏報中著重提到,夜郎王之所以如此無禮,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對方認為漢朝對他這個西南最強的君長不尊重。他好歹是個王,而且是南蠻最強大的王,結果漢朝只派了個太中大夫為使,連柯太守都遠遠不及。這是對他是蔑視,也是對夜郎人的侮辱,所以他才以牙還牙。
太中大夫,秩比千石,相當於地方縣令,而太守秩比二千石……差距確實非常明顯。平日裡與夜郎王打交道的多是柯太守,雙方平起平坐。然而朝廷隨便派了個官員就當使者,就給他一種很不尊重的感覺。據奏報,如果不是張匡持代表天子的節杖,怕是很難完好走出夜郎云云。
也就是說,這次若派使者,最少得是二千石高官,最好有關內侯以上爵位,這樣顯得重視,方才好談。二千石官、關內侯,誰願提頭出使?那幾個膽大的郎官也不夠格提拔到如此高位,事情至此卡住了。
王政君忍不住問:“真沒有合適的出使者麼?”
王鳳淡淡瞥了妹子一眼,搖頭:“沒有。”
王政君領會了兄長的眼神,不是沒有,而是這些人都是王氏集團的囊中人物,這麼兇險的差事,肯定不能讓自己人去,而應該讓政敵或與自己不對付的人去。可滿朝大半都是王氏黨羽,那一小半非王氏黨羽者合適的沒幾個,找誰去?
王立在一旁默不作聲聽著,直到大兄女兄都沉默了,眼神閃爍伸長脖子道:“大兄,我看有一人倒是挺符合的。而且,幹這種調解的事,他最擅長了。”
王鳳哦了一聲,眼睛眯起:“你想說誰?”
王立張張嘴,觸及大兄的眼神,縮縮脖子,低聲咕噥:“沒……沒說誰。”
王鳳冷哼道:“收起你的小心思。”
王立訕訕。
王政君看看六弟,再看看大兄,也似有所悟,眼裡掠過一絲嫌惡之色,輕哼:“他麼?確實,很符合……”
王鳳向王政君拱拱手:“太后,此人我不是沒想過,只是一旦開口,難免會被一些朝臣阻撓。就算微臣不懼,陛下那裡,也難透過。”
王政君淡淡道:“無論是秩祿、官爵、還是履來看,此人當之無愧是最好的出使者,滿朝之中,能與之相比的,只有一個甘延壽。陳湯本來也可以,不過官爵不夠。況且這二人俱已出使康居。眼下滿朝之中,他是最合適的。大兄為國事執言,秉心為公,又懼流言?”
王鳳訝然看著妹子,想不到妹子對那人的惡感如此之深,快趕上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