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生死存亡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王莽甚至不惜飲鴆止渴,同意新漢軍統帥張純的要求,再次開放國門,引入一萬新漢軍增援。
當新漢軍開出長安城,進入砦寨時,長安霸城門上遙遙觀望的新朝君臣,眼神裡滿滿“以卵擊石”的憂慮,心下各自盤算。
新漢軍當面之敵,是劉秀指揮的九萬更始左路軍。這支大軍直接從藍田縣以南的駐地皇家離宮“鼎湖延壽宮”開出,來到新漢軍正面五里處,排出十幾個大小方陣組成的魚麗陣。即大將位於陣形中後,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結,分作若干魚鱗狀的小方陣,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標準的進攻陣形。
出於同樣的考慮,劉秀也將軍陣兩翼儘可能靠近左右的產水與霸水。如此一來,側翼便可無憂,至少不用擔心那支可怕的強騎兵從側翼突然發動攻擊,重蹈隗囂在高平之敗的覆轍。
在新漢軍的左側,“u”字形底部,霸水對岸,驪山與霸水之間,是人馬更多得恐怖的王匡右路大軍。一眼望去,就像沾在蜜糖上的螞蟻一樣,密密麻麻,不停湧動,觸目驚心。
為便於進攻,王匡在霸水上搭了兩座木橋,可五馬並行。一旦開戰,部隊便可透過大橋源源不斷投入,向新漢軍側翼展開攻擊。
站在山頭向兩軍望去,但見旌旗如林,人似蟻聚,不管眼睛朝哪個方向看都是攢動的人頭,黑壓壓一片又一片,嗡嗡聲響徹荒野二十萬人馬,那種鋪天蓋地的氣勢,別說打,光看著就令人眼發黑、腳發軟。
然而面對如此強大的敵勢,砦寨望樓上的新漢軍統帥張純卻渾若無事,笑問剛從兩軍陣前打探虛實回來的騎將公孫揚槊:“君威,你看如何?”
公孫揚槊只說了三個字:“空架子。”
張純笑道:“說說。”
公孫揚槊揚鞭虛指:“劉秀左路軍除了他的嫡系春陵兵三個方陣佈陣還算整齊有序,其餘諸陣,將旗雜亂,軍容不整。魚麗陣本不復雜,九萬人馬排陣竟耗時近兩個時辰,而且排得很不象樣。比如左翼那兩個方陣之間的間隙就過大,我若以弓騎擊之令其慌亂,再以槍騎撕開口子,最後以龍騎(重騎)切入,必可動搖其陣。”
張純搖頭:“左路軍兩翼幾乎站到了河邊,你的騎兵沒有多少迴旋餘地。若你有五千騎,且不怕損失,倒可一試。現在,我們損失不起,也不必行此險著。”旋笑道,“劉秀麼幹怕也是防著你這支強騎,卻不知正中我等下懷。”
公孫揚槊也笑應:“甘大炮有樂子了。”
二人相視大笑,完全不把二十萬大軍放在眼裡。
另一邊山頭上,陳昱也在望樓上看著霸水對岸亂哄哄的王匡軍,輕擊欄杆,吟道:“灶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
一旁正在侍衛服侍下束甲整盔的甘承祖哈哈大笑:“這童謠還真是貼切。”
王匡、張攻下洛陽後,在三輔橫蠻暴虐,所封授的官爵,都是當年入夥綠林的老兄弟,多是商人、伙伕、廚師等上不了檯面的人物。許多人掛著中郎將、關內侯的名頭,卻穿著繡面衣、錦緞褲子、短衣,或者是婦女的大襟上衣,在路上嬉笑怒罵,令人側目。當時長安城就有歌諷刺說:“灶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
這會一看,還真是,王匡軍不但旗幟雜、軍服雜,連軍陣也是雜亂不堪。人家左路軍好歹還排出了個魚麗陣,他的右路軍都弄了一上午,那陣列還是圓不圓,方不方的。大概是因為有一條霸水相隔,王匡才這樣有恃無恐吧。
結束停當,甘承祖按著腰刀,撥了撥頭盔,眯著眼的樣子像極了剛打完盹的老虎發現獵物:“劉秀、王匡,爺這就讓你們開開眼。”
兩位至交好友拱手頓首,互道“萬勝”,豪笑作別。
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