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還抽個啥生死籤,不就是幾個鐵王八嘛,是他爺們的,自己站出來,炸了這些王八羔子,”
站出來的是個滿面皺紋的老兵,他一邊說,一邊把旱菸袋的菸袋鍋子朝菸草袋裡捅著,這會又有幾個人站了出來,軍官看著面前的幾人,只是默默的點點頭。
“二棍子,你幾個給我手榴彈繫上了”
在裝好菸袋的時候,老兵吩咐了一聲,便自顧自的吸起了煙來,儘管炮彈不住的落下來,但老兵還是坐在那“叭叭”的吸著煙,直到軍官喊了聲。
“是時候了”
老兵這才站起來,將捆好的集束手榴彈抱在懷裡,軍官認真的盯視著面前的老兵,好一會才說道。
“老菸袋,有啥要說的不?”
老菸袋是老兵的外號,甚至在軍官來當連長的時候,老菸袋就是連裡的兵了。
“還說個啥,還是那句話,等打贏了小鬼子,給俺燒兩張紙就行了”
說罷,老兵便依著戰壕,先朝前方觀察一會,待觀察片刻後,他猛的一下便衝出戰壕,人剛一衝出戰壕,便趴在被炸松的浮土上向著前滾了幾個滾,然後便滾進了一個彈坑內,在老兵作出榜樣跳出戰壕的時候,又有幾個兄弟抱手榴彈躍出戰壕,或是滾進彈坑或是趴在地上,在他們一點點的朝前躍進時,軍官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越來越近的敵人,在日軍戰車到了距離戰壕還有百米左右時,頂著戰車上的機槍掃射的彈雨,他猛的吼喊道。
“打”
在一陣彈雨中,伴隨戰車進攻的日本步兵的攻勢隨之一滯,在戰場上,那幾個懷抱著集束手榴彈戰士不時的爬過彈坑,朝著日軍戰車逼近,這時一輛日軍戰車似乎發現了敢死隊員,機槍開始朝著他們掃射過去。在一陣子彈掃起的塵土中,一名懷抱著手榴彈的戰士趴在那不動了。
“小心,老……”
軍官的話音未落,老兵的身邊揚起一片彈柱,人趴在那不動了,就在軍官揮著手,準備再次組織敢死隊的時候,卻看到戰車側前數米外,原本趴著的如死屍的老兵猛的站了起來。
“成……”
不等軍官喊出聲,老兵的身體猛的一頓,伴隨戰車進攻的日本步兵發現了他,數發子彈擊中了他的身體,血從胸前湧了出來,人便倒了下去,倒下去的老兵無力的看著被硝煙籠罩的天空,在他的耳邊傳來了戰車履帶的嘩啦聲,猛的像是回光反照似的,原本沒有氣力的老兵突然站了起來,而戰車就在他的眼前,在拉響手榴彈的時候,老兵朝著戰車前進的方向仰躺著,在戰車壓過老兵的身體瞬間,伴著劇烈的爆炸,原本朝著戰壕掃射的戰車被硝煙吞噬了。
惡戰幾乎是從太陽剛一出來,就沒有停止的意思,在陣地上兩軍反覆進退,陣地得而復失,失而復得。到了上午時,在陣地上佈滿了遺屍,密集的破碎的屍體散佈在陣地的周圍,甚至分不出所以然來,或許只有從軍裝的顏色上加以區別,黃軍裝屍體是日軍的,灰軍裝屍體是中國守軍的,至於那些凌碎的屍體碎塊,卻早就無從分辨。
激戰了整整一天,第三軍團因無戰防炮,難以抵擋在戰車的掩護下進攻的日軍,白塔、沙嶺、太平等地先後失守,日軍逼近了臨沂。
臨沂危在旦夕。
整個臨沂都被戰火和硝煙掩蓋。
日軍一個炮兵陣地上,士兵們早已經脫下了外面的軍裝,身穿白色的襯衣,不停地向火炮裝填炮彈。剛填上一發,就轉身去搬下一發,一個個累得汗流夾背,甚至偶爾的因為裝彈過快,士兵的手臂被灼熱的炮管燙傷,但他們仍然拼命裝彈、開炮。
站在軍團指揮所門外,龐炳勳已經可以清晰地聽到前方戰場上的槍聲,甚至可以聽到喊殺聲了。他身上穿著一件與普通士兵相同的灰布軍裝,胸前儘管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