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做派,卻是看厲明勢弱,有恃無恐了。
厲明卻心平氣和看一眼柳從之,笑道:“我近日確實麻煩頗多,不過陛下的麻煩想來也不少?”
這話隱含機鋒,薛寅眉頭一跳,柳從之卻笑著低聲開口:“三皇子有何見教?”
“據我所知,近日有人心心念念想著找陛下麻煩,要陛下性命。”厲明嘆道,“此事說來也著實無奈,陛下既然受傷,也該保重龍體,好好休養,勿動干戈啊。”
厲明的軟肋,在於他兵力不足,難以掩藏行蹤,卻成了紗蘭的眼中釘肉中刺,欲將他除之而後快。
可柳皇帝的軟肋也明顯,宣京政變,馮印蠢蠢欲動,各方刺客都想著要柳從之的性命,柳從之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身體抱恙,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若白夜真能救柳從之,那厲明也大可不必焦急,可以慢慢地和柳從之磨,就看誰耗得起了。
厲明受困,局勢危急,按理說他可耗不起,可他十分沉得住氣,一點不焦急,冷靜地和兩人周旋。
柳從之受傷,傷情堪憂,按理說他這傷拖了這麼久,也應是耗不起的,可柳陛下十分專注地展現自己“病情堪憂,十分柔弱”,神情也是不緊不慢的,一丁點不焦急,眼中始終含笑。
焦急的……哦不,煩躁的,恐怕就只有困睏倦倦百無聊賴頗有些不耐煩的薛寅了。
經過了一番漫長的如此這般的……磋商之後,等幾人終於談妥,厲明同柳從之還是一沉穩一含笑,薛王爺已經趴在桌上不想起來,見好不容易到了尾聲,方才精神一震,直起腰來。
厲明道:“那麼我將白夜送去陛下處,一月之後,請陛下將他送回。”
柳陛下這時適時地咳了起來,懶洋洋伸了個懶腰的小薛王爺於是笑了一笑,替他回道:“這是自然。”
小薛王爺鎮日懶洋洋,看著軟綿,實際上牙尖爪利,只偶爾才會被人激起滿身戾氣,不過除此之外,大部分時候都無精打采的,同無論何時看上去都神采奕奕的柳陛下相比著實是相去甚遠。小薛王爺也不常笑,這一笑也帶點懶洋洋的神氣,卻又眉眼彎彎,看著神似旁邊唇角含笑的柳從之。
厲明看一眼薛寅,又看一眼柳從之,若有所思,這二人只怕關係匪淺,這一點不妨好好查查,柳從之此人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多一點把柄也是好的……他腦中轉過種種念頭,面上卻不動聲色,也微微勾起唇角,淡淡道:“二位幸會了。”
既然計定,雙方行事也都爽快。當夜,白夜被厲明傳召,進行了一番詳談。
白夜近來安分守己不冒頭,外面打得熱火朝天,他卻守著方亭無事可做,只得教小孩說月國話。
方亭會說南國話,卻不識字。這會子連月國話帶月國文字一起學,也著實學得不易,然而小傢伙好學,而且勝在年紀小記性好,先死記硬背一通再管其它,這麼學了幾天,竟也是頗得意趣,進境頗快。
白夜臨時被叫走,方亭也有所察覺,最後夜深,方亭迷迷糊糊地睡了,待第二日清晨清醒過來,就看見了正沉默地收拾行裝的白夜。
白夜為人冷淡寡情,方亭這段時間與他相處,仍是有那麼一點怕他,然而也漸漸熟悉了。白夜為人如何不提,對於厲明卻實在是足夠忠誠,生死全在厲明一人之手,方亭身為厲明之子,自然也得白夜守護。昔日方亭遇險,對上沙勿,險些丟了性命,白夜毫不猶豫為他捨身擋刀,如今白夜被派來陪他,便教方亭月國話,同時也教他一些毒理……
方亭年幼,對旁人的善意與惡意卻都敏銳,他稀裡糊塗地成了所謂月國皇族,對那個號稱是自己父親的男人卻毫無感情,對待陪伴他的白夜時,心情卻反而複雜。
“你要走?”方亭揉了揉眼睛,安靜地問。
白夜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