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喜無奈道:“這丫頭,只長個子,不長腦子。二哥也說說她,這麼慣著也不行。”
沈瑞道:“她本就質樸的xìng子,當年因我連累吃了大苦頭,難得她心無怨由,還保持天真爛漫,何必再拘了她!”
二十板子聽著不多,可也足以要了當年的柳芽半條命。聽說當時沈理從行商手中接回來,柳芽已經病入膏肓。要不是沈瑞與沈理提過柳芽對自己的相幫,那邊也不會花了不少銀子請醫延藥將她救回來。饒是如此,柳芽身上也落了後患,一條腿微跛,走路慢了還好,走路快了就能瞧出來。
冬喜知曉這段舊事,心中亦嘆息,只能開解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有二哥護著她,又肯抬舉她兄弟,往後這丫頭只有享福的。”說到這裡,猶豫道:“到是老爺那邊,二哥怎想起牽扯舊事要是老爺惱怒可怎好”
沈瑞笑道:“總要有人提醒他要顧忌些臉面,至於惱不惱的,又有甚怕,左右他也不喜我。”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這句話果然說的有道理。想要讓沈舉人安分些不要打自己的主意,就將將他心虛的事情擺一擺。
書齋裡,沈舉人果然惱羞成怒。
三年不給西林禪院供給的事,他並不是故意的。即便家中“節儉”,也不會捨不得那幾個銀錢。實在當年家中的事情亂糟糟,一時無人想到此處。等到想起西林禪院的供給時,聽說郭氏與沈理往那邊送東西之事,沈舉人覺得,自己要是隨後行事,倒好像是那兩個提醒的一般,就讓人緩緩,左右有那兩家供給,沈瑞也凍不著、餓不著。
後來……則是真忘了此事……
沈舉人自覺坦蕩,可這件事還真的不能細說。否則無心成了有心,倒顯得他這當老子的不慈。
沈舉人顧不得去計較沈瑞身邊侍婢的月錢幾何,先是怒氣衝衝,差點就要提了沈瑞來罵;隨即想到此事影響,到底有些心虛,就坐在椅子上悶想。
待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沈舉人有了決斷,面上的怒氣也散盡,對趙管家道:“賬房上的人是死的竟敢貪墨二哥這幾年供養,真是好大狗膽!趕緊將二哥的月錢給補上,省的
傳出去叫人說嘴。至於賬房這樣的人,家裡可不敢留,使人喚了人牙子,遠遠地賣了他一家子去!”
趙管事聽了,只覺得心裡發涼,能做到賬房管位置,自然是主家心腹之人,老爺卻為了抹平前事,直接給扣了帽子闔家發賣。老爺推人背黑鍋,已經是第二回,倒是越來越順溜。
就聽沈舉人接著說道:“使人查好了,除了一身衣裳,一文一縷不許帶出去!”說到這裡,頓了頓道:“查抄出來的東西,另行登記入冊。”
趙管事應了,從書齋退出來,後背已經溼透。
主僕幾十年,他白是沒有漏看沈舉人眼中隱隱興奮之sè。這叫什麼老爺有了事情推給下頭人背黑鍋不說,還惦記下人家的私財
固然從律法上來說,寫了委身文書,入了主人家戶籍,連自身都是主家的,不當有私產。沈舉人此舉,也說得過去,可卻令人寒心。
不管心中做如何想,趙管家還是按照沈舉人的吩咐處置了賬房一家。只從賬房家查抄出來的幾百兩現銀、還有寫在他女婿名下的地契、房契看,這賬房挨處置也不冤枉。
晚飯過後,塵埃落定,趙管家從新賬房處領了七十二兩銀子,親自送到偏院來。
等他開來,長壽隨後而至,講了賬房一家被查抄發賣之事。
這賬房未必無辜,可沈舉人能這般迅速抹平前事,沈瑞也得佩服一聲。以後再有人想要拿這三年未供給之事說嘴,也是不能,沈舉人頂多是“失察”。
能從萬千讀書人中考出個舉人,沈舉人即便有些迂,也不是笨人。只是有的時候,因偏執行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