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短短几刻鐘,人群中就為了爭奪一點食物,而打起來了好多次。
有些人走著走著,就走不動路了,倒在路邊。
有小孩子哭的聲音。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不敢靠近葉清玄所在的馬車,只是看到葉清玄的白髮,一群人就跪在了地上,直到馬車走遠了才敢抬起頭來。
“怎麼回事兒?”葉清玄問。
被他用青金僱傭來的車伕膽子比較大,沒有跪在地上,低著頭回話:“大人,這些人全都是災民。”
葉清玄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已經明白了。
如今連日裡一路走來,他所看到的全都是蕭索的城市和村莊,千里無雞鳴,空蕩蕩的城鎮和被盜賊所佔據的村莊。
這世道,就連盜賊都面有菜色,刀都拿不穩。
這些失土的人因為畏懼兵災,捨棄了故土,變成荒野中流利的災民。也有逃難的富戶,給孔武有力的下人配備刀劍,彼此呼應,組成車隊,在泥濘的道路中行駛。
他們在試圖遠離戰火。
葉清玄輕聲嘆息,搖頭,驅散腦中那些夢中不切實際的遙遠神話,凝視著面前慘烈的景象。
這才是現實。
他放下了車簾。
對此,他無能為力。
在這種有錢也買不到食物的時候,就連他和車伕還有馬的食物,都已經很難籌措了。
可笑的是,原本葉清玄已經做好迎戰天下豪傑,可如今,天下豪傑都在幹自己的正事兒,沒工夫理他。
每到一個地方,所有樂師都戰戰兢兢地遠離,沒有一個人敢攔住葉清玄。
甚至還有的人籌備糧草,好讓葉清玄趕快上路。
這一輛馬車都還是別人送的。
自從來到東方,這種可笑的疏離感一直纏繞在葉清玄的身上,明明這才是他的故里,可是每一個人看著他都覺得他是個外人。
戰爭也好,苦難也好,都於他無關,甚至不想跟他發生任何關係。
只是遠離。
當他不存在。
這種不合作也不理會的態度,令人分外煩躁。
葉清玄閉上眼睛,手指敲打著坐席。
他並不介意別人對自己輕慢,反正他們除了輕慢和遠離也不敢幹什麼,甚至連直視的眼睛都不敢。
他所要的只是帶走白汐而已。
並不在意其他的東西。
很快,馬車之外傳來了聲音。
“先生,前面不讓過了。”
葉清玄掀開車簾,看到了前面人頭湧動的災民,哭號聲和呼喊的聲音傳來,一片混亂之中,前面巍巍城關的大門緊閉。
兩側山崖高懸,披著鐵甲計程車兵冷眼下瞰,手中執弓,箭壺之中插滿了弓箭。
伴隨著城門之上,守城樂師的憤怒呼喝,弓弦絞緊的聲音連成了一片。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災民們如同潮水一樣湧動著,向後退,再不敢上前。
到最後,所有人都看到走向城門的葉清玄。
察覺到葉清玄平和而磅礴的以太波動,還有尋常人難以窺見的以太龍捲,守城樂師的臉色變了。
“來者止步,擅長城關,一律格殺勿論!”
“為什麼不讓過?”
葉清玄的聲音從他面前響起,隔著久遠的距離,依舊如此清晰。
守城樂師的表情一陣變化,到最後,依舊咬牙:“亂民為賊所驅,輕開城門,必有大亂!天門關涉及國都安危,沒有上官命令,一個人都不能從這裡過去……”
葉清玄皺眉,抬起手掌,將手裡的牌子拋向了城門之上那是當年他在聖城的時候,由震旦皇帝所賜的身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