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要將槍帶回來,可等他爬上來的時候,已經忘記了我是誰。為了制服他,死了十六個圓桌武士。
他手持著聖喬治之槍,險些殺死了我……”
他低頭,指了指胸前的鎧甲:
“——只差一寸。”
在那鎧甲的慘烈縫隙之下,是血肉模糊的缺口中,依稀能夠看到,心臟在殘破的胸腔中艱難跳動。
那心臟上佈滿了細密的縫隙,像是被血色的絲線所捆綁著一樣,明明是血肉,卻呈現出了鐵石一樣的質感。
他輕聲呢喃:“只差一點,我就沒有辦法坐在這裡了。我只能慶幸,他沒有喚醒其中的龍魂……”
“……”
蘭斯洛特沉默,許久後問:“他還活著麼?”
“一直活到船回到阿瓦隆的那一刻。”
特里斯坦嘆息,“在他活著的時候,一直抱著這把槍,不準別人接近和觸碰,等他到了阿瓦隆時,知道自己的使命即將結束,便死了。
恐怕一直是心有執念吧。
放不下,就想要回家。”
“魂歸故土……麼?”
蘭斯洛特凝視著鐵匣中的‘怪物’,眼神就變得敬畏又複雜。
他合上鐵匣,不再去看。
只是閉目,輕聲祈禱。
“願主垂憐。”——
午夜的鐘聲響起。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地。
守墓人推開了大門,慣例巡視,行走在一座座石碑之間。
可途徑中庭的時候,他的腳步一頓,戛然而止。在搖曳的風燈裡,陰冷的海風從遠方吹來,他隱約有一種渾身發毛的不祥預感。
啪嗒、啪嗒、啪嗒……
黯淡的燈光照亮了不遠處那一棟寂靜的建築。
那裡是英靈在下葬之前停駐屍身的鐘樓,昨日傍晚還有一具棺木被緊急送至此處,等待盛大國葬。
可在寂靜中,卻有隱約而悠遠的敲打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像是死者從冥府中叩響了大門。
那聲音按著某種節拍,切合著心臟的跳動響起,迴盪在耳邊。
“看過來……”
就像是某個聲音在輕聲呢喃:“快看過來,傾聽這聲音……”
那敲擊的聲音像是有著詭異的魔力,守墓人怔怔地凝望著那個地方,眼神便漸漸地空洞起來。
神采消失。
“過來……來這裡。”
在那個心中聲音的引導之下,他呆滯地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地踏進陰暗中。
大門緩緩開啟,門樞摩擦,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音。
月光隨著他的動作流進了門後,照亮了牆壁上懸掛的冷酷聖像,那聖像低頭俯瞰著人間,眼神冷酷,宛如雷霆電光。
而就在聖像之下,空空蕩蕩的房間裡除了一具棺材,再無一物。
那敲打的聲音,便是從棺材中發出的。
就像是棺木中的死者抬起指節,敲打著頭頂的‘門板’,在冥府中等待這門扉的開啟:
“來吧!來這裡!開啟它……追尋你人生的意義……”
在那聲音的蠱惑之下,守墓人呆滯的走上前去,拔出匕首,一根一根地撬起了棺上的長釘。
長釘落在地上,聲音清脆,宛如妖魔的骨節在摩擦,舒展身姿。
當最後一枚鐵釘落在地上的時候,虛空中傳來一聲輕嘆。守墓人的眼神空洞,雙手奮力推動著那棺蓋,釋放出其中的妖魔。
嘭!
棺蓋落地,聲音沉悶,在地上分崩離析。
鮮花和腐臭的味道從黑暗中傳來。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那棺中死去的圓桌騎士睜開眼瞳,緩緩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