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您去過阿瓦隆麼?”麥克斯韋忽然問。
“未曾。”
“阿瓦隆是我的家鄉,是非常美麗的地方。”
麥克斯韋鄭重地說道:“它建築在海上,在晴朗的日子裡,就像是懸浮在海上的寶石一樣,璀璨的令人心醉。
那裡並沒有聖城這麼莊嚴,但卻別有風情。夏天的時候,整個城市裡都被海風籠罩,腥鹹的海鹽在海岸上凝結,遠遠地看著,像是白色的花一樣。
小孩子踩著舢板,在碼頭和船上打鬧,掉下水去也會笑著再爬上來。大人們在岸上喝著啤酒,打著牌。
人生就像是無憂無慮一樣,夏天像是永遠不會終結,就這樣可以過完一生。
我想這就是那一座城市在剛剛建立的時候想要的樣子吧。我因此而愛它,為了讓這樣的日子可以永久地持續下去,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
盧多維克沉默了,許久之後,緩緩點頭:“是美好的地方啊,值得人去愛它。
為何不回去呢?麥克斯韋先生。據我所知,你的家鄉現在不是最需要你的時候麼?”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這麼一個人回去。”
麥克斯韋端坐,神情肅穆:“我已經老了,可年輕人和那一座城市還可以有無限的未來。盧多維克先生,他有自己要歸去的地方,並沒有義務為這裡的莊嚴和神聖付出自己的性命。”
“奉行外道的人會講出這樣的話,不奇怪。”
盧多維克冷淡地笑了,像是聽到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笑話,只是看著麥克斯韋,淡然說道:
“安格魯倘若繼續罔顧唯一的正法,在叛逆的路上不知回頭的話,遲早會遭到報應的。我今天想跟你講的,就只有這句話了。
麥克斯韋先生,你在這裡的所作所為,應當深思。據我所知,哪怕在安格魯國內,也沒有多少人支援你吧?”
“如果是對的事情的話,無需去獲得別人的認可和支援。”
麥克斯韋的眼神變冷了:“我和那個孩子,都是這麼想的。”
“不,你和他不一樣。”
盧多維克看著他,笑了,似是嘲弄:“你的眼神太軟弱了,麥克斯韋。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堅定,你註定會為一些事情做出妥協。
如果說那個小鬼是執迷不悟地的話,那你充其量只不過是在假裝陪他做夢而已。”
麥克斯韋沉默,臉色鐵青。
盧多維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好事,因為如此,我才會給你這個見面的機會。
麥克斯韋,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不論是你,還是你所愛的國家。
這是當年亞瑟留給你們的狂妄的血,將會把你們引向妖魔之道。”
麥克斯韋冷冷地看著他,盧多維克卻並不在意,他起身,推開了馬車的車門,緩步下車。站在車外,他微微頷首道別。
“就此別過吧,希望你能珍惜這個最後的機會。我不希望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異端的火刑架上。”
車門關上了。
陰暗中,馬車前行。
馬車中,麥克斯韋閉上了眼睛,壓下劍刃的震怒咆哮。
“他·媽·的……”——
回到使館之後,第二個壞訊息緊隨其後而來。
“先生……”
使館的負責人面色鐵青:“半個小時前,靜默機關的人將屍體帶走了。昨晚負責安保的人都強行被帶走,‘協助調查’。”
他停頓了一下,變得猶豫起來:“還有……”
“奎因,我都老成這樣子了,多糟糕的訊息我都聽過。”麥克斯韋摘下禮帽,輕聲嘆息:“說吧,不用顧忌我的心臟,它還不至於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