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伸手,扒著裂縫踩到了斷塔之上,凝視著遠處黑煙未曾散盡的審判之塔。
說句難聽的話,聖城是否倒黴並不關心。
他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很快,狼笛將一本通行證丟進了他的懷裡,兩人穿過層層的戒嚴和防衛,走向了審判之塔。越是向上,場景便越是慘烈。
在前進到裂口處的時候,樓梯已經被幹涸的血色覆蓋,踩上去之後,便感受到了令人作嘔的粘連觸感。
沒有被斷牆掩埋的屍體有七具,在高空越發寒冷的風中已經凍僵了,連血都結了冰。
一名寂靜樂師蹲在屍體旁邊,手指從傷口上撫過,“是個快手,一瞬間喉嚨就被切開了——動手的人是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到死都沒有反應過來。”
“內應?”
“或許。”寂靜樂師頷首:“不排除有幻術的可能。”
葉清玄佇立在破碎的牢門之前,低頭凝視著簡陋的室內——這裡就是夏爾的牢房。但裡面已經是一片廢墟。
他彎下腰,從斷裂的床板上小心地收起了幾片碎紙。
那是夏爾閒極無聊時畫的塗鴉,難看又隨性,沒有絲毫價值。
有人攔住了他,“這個是證物,不能取走。”
葉清玄沒有動作,只是抬頭看著他。狼笛攔住了那個人:“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拿去好了。”
那個人猶豫了一下,點頭。
葉清玄將它們小心迭起,夾在隨身的筆記本里。
旁邊沉默的樂師睜開眼睛,“現場以太的讀取完成了,雜音干擾太大,他們帶了干擾裝置,我們能讀取到的記錄都被覆蓋了。”
狼笛揮手,“能找到多少就放多少。”
很快,在低沉的大提琴聲中,紛亂的以太匯聚而來,光影重現。
在充滿嘈雜和白斑的影像之中,只能看到數個模糊的人影,斷斷續續的閃過了幾個片段。依稀能夠看出那群人衝了進來,開啟殺戒。
康斯坦丁走出了牢籠,披上了黑衣。
最後伸出手,對誰說了一句什麼。
就彷彿察覺到了來自未來的窺探,在角落中,某個人影猛然抬頭,模糊的面目上,一雙紫色的詭異眼瞳奪人心魄。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所有的記錄都被清洗了。
“簡直就是什麼沒有剩下啊。”
狼笛嘆息:“那群傢伙是怎麼走的?不要告訴我,我們連那群王八蛋怎麼離開的現場都不知道。”
“……還有更糟糕的訊息。”
有帶著白手套的樂師遞上了一隻鞋子,鞋子的樣式古板又難看,四十碼,鞋梆子上海印著聖赦部的標誌,是監獄裡統一發放給犯人的冬鞋,但並不保暖,犯人們普遍反映這玩意穿起來膈腳,要墊好幾層衛生紙才行。
狼笛愣了一下,接過了鞋子,拔刀,從撬開了鞋底,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從夾縫中掉了下來,落在地上,便發出令人心涼的清脆聲音。
他陷入沉默中。
那是夏爾的鞋子。
靜默機關將特質的追蹤媒介放進夏爾的鞋子裡,以備將來隨時鎖定夏爾的所在位置和範圍。卻沒有想到,這隻鞋子沒有穿在夏爾身上,反而出現在了這裡。
一群分秒必爭的越獄犯,竟然有閒心在監獄裡把鞋換了?
還是說,被換下來的鞋只有這一隻?
既然這隻鞋子暴露了,那麼,夏爾呢?
“未必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葉清玄接過了鞋子,神情沒有憤怒或者焦躁,眼神沉寂,許久之後說道:“這一隻鞋子,可能是他特意丟到這裡的。”
“嗯?”狼笛皺眉:“他沒道理這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