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撃倒惡鬼,無論如何都得先離開這裡。
要再走一次來這裡的水道嗎?如果能回到夢應鯉魚號上……一個人操作是很辛苦,但總有辦法應付,要回到會合地點也不是難事。
不對,不行。不僅我的本能抗拒著潛回那條下水道,裡面也太過危險,如果還有另一隻大博位元蟲,肯定必死無疑。或許追上我們的是雌雄其中一隻,另一隻遠遠聞到自己的同伴被乾先生炸爛,可能追趕過來。
但不走那條路,我該如何是好?或許可以在大樓裡打洞通往地表,但地表無論晝夜都在敵軍監控之下,實在很難騙過鳥兒的好眼力。如果被發現,可能無法脫身……
我突然驚覺,還有蝙蝠啊。前往海岸回收夢應鯉魚號的時候靠蝙蝠掩護,只要再來一次就好。蝙蝠進出洞窟的時候會佈滿東京上空,這段時間不可能進行空中監控。
現在到底幾點了?
「蝙蝠還要多久才會回洞裡?」
「假設時段與昨天相同,大約一個半小時後。」
假擬蓑白的答案令我嘆氣。
「時間到了可以叫我起來嗎?」
「遵命。」
我把綁在假擬蓑白身上的樹根繞住自己手臂好幾圏,然後抱膝側躺在地上,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耳邊傳來惱人的訊號聲,立刻把我吵醒。
「凌晨四點五分,距離日出還有三十一分鐘,應是蝙蝠回洞穴的時段。」
不會吧?感覺根本沒睡到啊!但既然假擬蓑白這麼說,肯定不會錯。
我趕緊起身打包,但其實沒東西可包,揹包已經燒光了,真正需要的東西只有假擬蓑白跟狂人毀滅彈。
腦中掠過一個想法,這說不定是我最後一次睡醒。我連忙搖搖頭,趕走這不吉利的胡思亂想,畢竟往這方向想毫無幫助。
現在只有達成使命了。
我離開這間受詛咒的房間,感覺千年前那位被陰暗妄想纏身的房間主人,正佇立在房間一角,默默目送我離開。
從樓梯爬上二樓,情況比一樓要糟,一半以上已經崩塌埋沒在砂石中。
得找個最靠近地表的位置,而且現在外面還是一片漆黑,找起來想必不容易。我發現有個地方吹著微風,似乎是建築物外牆有道小裂縫,直通外界。
豎起耳朵一聽,正有數不清的蝙蝠在外喧鬧,看來第一批蝙蝠回來了。得趁現在出去找地方藏身。
我儘量悄悄破壞混凝土,挖開裂縫,移走砂石。
兩、三分鐘後,總算挖出一個勉強透過的縫隙,我壓低姿勢悄悄爬出去。
古早的建築廢墟頂多剩地表兩、三層,鋼筋鋼骨早已腐朽,單靠著超耐久混凝土撐住形體。
崩裂的建築化為灰色沙礫,其中部分被雨水溶解,形成喀斯特地形。四處可見河川一般的黑色條紋,假擬蓑白說那是柏油路,經過長年紫外線照射之後失去黏性,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除了雜草,地上幾乎沒有植物。那些根部深達建築地下層的樹,高度都很矮,而且扭曲變形,或許是因為冬天關東平原刮著強風。地表涵水性極差,一片乾涸,樹木為了找水而將根伸至地底深處,沒有餘力往高處發展。
頭頂上無數蝙蝠佈滿天空,根據昨天的經驗,大概要一、兩個小時才能讓所有蝙蝠回巢,我得在這之前趕回跟覺他們分開的大裂縫。
我沿著建築物下面走,依據假擬蓑白指示的方位趕路。
敵軍可不一定只會在天上監控,地面部隊可能在附近警戒。
快走在破曉前的荒地上,意識似乎逐漸模糊。
這是什麼感覺?既視感嗎?這肯定是我第一次到此地,卻覺得好久前見過相同光景。
又在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