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勒在場,她便收了幾分傲氣,道:“天朗氣清,在屋裡多呆了也悶得很,正巧格格想出來騎馬散心。”
公主頭一回與他說這麼多話,班第心頭一下蒙上喜色,“如此甚好,只是吉爾格勒又給公主添麻煩了。”
“格格乖巧,平日安分守己,倒不曾給我添亂。”公主說的確實是實話,雖說吉爾格勒性子直爽了些,有時候說話口沒遮攔,可這兒畢竟不是紫禁城,又是在她面前,頂多聊些女兒家的心事,或是什麼時候在哪兒打了獵頭,也不曾耍些小性子,真心惹人喜愛。
班第見公主平靜地誇讚吉爾格勒,不禁眉染溫柔之色,一雙烏黑的眼珠熠熠生輝,凝望著公主。吉爾格勒在旁看了一陣,眼珠子頓時一轉,方才的懊惱消失殆盡,笑嘻嘻道:“我記得阿哈的騎術在這草原上是頂好的,正巧,匈訥格說她許久沒有騎馬了,不如由阿哈帶著吧!”
吉爾格勒一手拉著公主,一手拉著班第,笑彎了眉毛,卻讓形同陌路的兩人一下子陷入了尷尬的境地,班第微紅著臉,公主不露聲色,還不等兩人表態,吉爾格勒以放開他們徑自跨上了馬背,勒住韁繩,“我在前面的山坡等你們!”說著,她大喝一聲“駕”,隨即策馬而去,掠過一陣風沙,公主立即清醒過來,看向遠處,心裡一緊張,忙對班第說:“你快跟上,格格一個人只怕不大妥當!”
這一刻,她竟有種錯覺,好似方才騎馬奔走的人並不是吉爾格勒,而是兒時的冰月……雖說那時候掌控身體的人並不是她,可她也把冰月當作是最最親厚的妹妹,她又怎會讓自己的妹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公主毫不知覺地拉著班第的手臂,班第微愣了一下,隨即又道:“公主放心,這兒是吉爾格勒的家,草原上沒有一寸土地是她不熟悉的。”
班第說的話雖有理,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仍是不放心,甩開了他兀自翻身一躍,坐上了那匹剛選好的駿馬,正要扯轡奔走,不想勒住韁繩,馬兒高舉前蹄,甩了甩馬頭,發出了不同尋常的嘶鳴,班第耳朵敏銳,即刻發現了不對勁,慌忙喊道:“公主!這馬兒情勢不對,快下來!”
公主也感覺到了原本溫順的馬突然變得焦躁不安,她想下馬,可是馬身肆意晃動著,難以馴服,任憑如何勒住韁繩,如何依靠經驗,亦是不得使狂躁的蒙古馬安定下來。
公主惶恐了,不知如何是好,急煎煎地看向班第,此刻班第卻是冷凝了整張臉,看上去極為內斂,他伸出雙臂,“公主,跳下來!”
公主瞪大雙眸,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如此危急時刻,他想要她在此喪命不成!?
“這馬兒發了情,最難馴服,我不能殺生,公主,相信我!”
野馬難馴,發情的野馬卻更為棘手,班第別無他法,唯有賭上一賭!
公主看著他異常堅定的眸子,心下一悸,不知怎麼,咬咬牙,雙眼一閉,再縱身一躍,也不管是生是死,向他撲去!
一個滿懷,班第不偏不倚,牢牢地接住了她,兩人雙雙倒地,在地上滾了一圈,原以為會安然無恙,不料那野馬情緒失控,仰天嘶鳴,前蹄向上高高提起,班第餘光瞥見,瞧情勢不對,忙又一個翻身,推開了公主。
公主滾了一圈扭過頭來看,心絃緊繃,眼見著馬蹄向他踏下,她張嘴,卻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只覺得那一刻如同生命到了盡頭,絕望至極!
“王爺……”就在這危急時刻,只聽“咻”的一聲,爾後一片哀鳴,“撲通”一下,那馬一個側身,向下倒去。
千鈞一髮之際,班第躲過了一場災難,救他的人是馬場的馴馬師,造成今日之事他必然也有責任,未將發情之馬與其他馬屁分開豢養,而又在疏忽之下讓公主誤牽了去,所幸未釀成大禍,班第事後也未對他降罪,只是略懲小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