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劫?」喬大統領問著稍稍往前一步,把管清閒擠得貼在樹上,自己還擺出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語氣神態都十分天真,「情劫?」
「……不是。」
管清閒被打了回岔,再張嘴,氛圍已不那麼緊張嚴肅了,他一時之間又沒組織好語言,只得賣了個關子:
「我的劫數和一杯酒有關,一杯……毒酒。」
喬榭本還在嬉笑,聞言心中一跳,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老態龍鐘的老皇帝那渾濁雙眼中偶爾迸出的精光,登時後退一步,正色起來:
「繼續說。」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幼時曾偶遇一位半仙,和他學了點東西,前幾天晚上,突然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管清閒斟酌著開口,將《權謀天下》這本書中端午宴當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化為自己的夢境同喬榭說了,包括弗若如何投、毒嫁禍御膳房,以及他遭受了無妄之災被當做兇手壓赴刑場……
一面說,管清閒一面偷眼瞧著喬榭的神色,力求將書中的內容合理真實化。偶爾不知該如何闡述好使喬榭信服,他便卡殼一會兒,裝作回憶的樣子,隨後再將組織好的語言娓娓道來。
如此,他描述的「夢境」乍一聽起來,還真有那麼幾分可信。
只是還是被喬榭還是發現了端倪。
「你說,是弗若給蘭妃娘娘下了毒,可她如今已身在大牢,如何能逃出來混到宴上?」
「這可能只是一個提示,說不定那天晚上下藥的人不是弗若,是她那一方的人呢?」
管清閒說著,眉頭緊鎖。
這也是他對宴會依舊會出事深信不疑的原因。
既然原書中弗若出手了,那就說明這次晚宴在她背後的人眼中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管清閒堅信,幕後黑手不會因為一個手下的折損便放棄,所以他才迫切地希望能藉助八皇子或喬榭避開這次劫難,畢竟若真按照原書的情節走下去,他和管大海夫婦可就要命隕斷頭臺了。
管清閒篤定的神色落在喬榭眼中,喬榭心中一沉,便知他沒有撒謊——即便撒了謊,至少也有九成九說的是真話。
正因如此,喬榭心中才會生出一些焦慮。
若真如管清閒所言,到時聖上勃然大怒,恐怕御膳房總管管大海第一個便會因「監管不利」的罪名被拖出去殺了,牽連到家人也是必然的事情……
看著愁眉苦臉的管清閒,喬榭擰起眉頭,冷不丁開口:
「你這幾天躲著我,就是為了這事兒?因為不好意思跟我開口?」
「啊?」
管清閒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憂慮當中,聞言不解地眨眨眼,忽地反應過來喬榭在說什麼,他當即便張大了嘴巴——
他躲著喬榭哪是為了端午晚宴的事?
是因為這人對他有不純潔的想法好不好!
但這句話要真說出口,還指不定會被喬榭怎麼歪曲,於是管清閒在話還沒出口前便明智地閉上了嘴,只用控訴的目光無聲叱責色、欲薰心的喬大統領。
此時此刻,管清閒對被喬榭佔便宜的憂慮竟然壓倒了對可能會到來的死亡的恐懼。
這也算是喬大統領的人格魅力吧?
正當管清閒無語之時,忽地肩頭一重,喬榭俊朗的面孔忽地靠近,在管清閒眼前無限放大,直到二人的鼻息交織在一起。
「放心吧。」這次喬榭並沒有做什麼,而是笑望著管清閒,笑容坦蕩。
管清閒一時愣了,以至於耳中只聽見喬榭難得溫柔輕緩的嗓音:
「弗若在牢裡,蘭妃娘娘不會喝下毒酒,宴上誰都不會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頓了頓,喬榭的低沉聲音只在管清閒耳邊響起,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