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
「小余……小余,裴問餘!」池硯喊著裴問餘,貼著他的耳朵,一聲聲喚著他的名字。
裴問餘顫抖著手,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抱緊池硯,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一點痛苦,給他聊勝於無的藉慰。
池硯說:「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應該留下來,陪著你。」
裴問餘擁抱池硯的力度又大了一些,他所有的悲愴都噎在喉嚨裡,說不出話,只能無助地搖頭。
池硯拍著裴問餘的後背,順著他後腦勺的頭髮,像哄孩子似的,輕柔地問:「小余,那她死了,你解脫了嗎?」
「池硯!」裴問餘終於崩潰了,他不願意承認內心的渴望,哭得壓抑又痛苦,「我想她了。」
即便她冷漠虐打,即便她撒手離開,裴問餘怨過恨過,可親手剖開之後才發現,裡面僅剩下的,只有對母親最單純的思念。
「我媽其實對我很好,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沾、沾上那個東西之後……可即便如此,她清醒的時候會給我煮麵,給我講故事,會想著存錢給我買幾件衣服,會心疼我身上的傷,為我哭,替我難過。池硯,我不怪她,她只是命不好,如果她活的很好,她會是個好媽媽。」
童年的流動裡,有深藏的恐懼和被遺忘了的溫柔。
裴問餘把這十幾年的委屈全嚎了出來,邊哭邊說,時不時抽兩下。池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無法切身實際地用言語安慰他。
所以只能哄著他,說:「別哭啦,我給你吃糖。」
裴問餘終於哭累了,他閉了會兒眼睛,把哭得酸軟的眼皮重新摁了回去,揉揉鼻子,又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模樣,除了眼睛有點紅,看著怪可憐的。
他伸出手心,還帶著一點哭腔,啞著嗓子問池硯:「糖呢?」
池硯從裴問餘褲兜裡拿了一顆糖,剝開糖紙,塞進他的嘴裡,說:「這兒呢,吃吧。」
「這是我的。」
「先借著!」池硯說:「這次沒買,下次補上。」
裴問餘吃著糖,心緒緩了一些,就是哭得兇,有點頭暈眼花,「池硯,還不走嗎?」
池硯往屋外看了一眼,說:「還沒做好飯呢,再待會兒。」
「你怎麼這麼喜歡這兒?」
池硯笑而不語,他指著樓梯口的一個破窗戶,問:「我那會兒,就是趴在那裡吧?」
「對,是那兒。」
裴問餘牽著池硯的手走過去,來窗戶底下坐好,說:「那天,我剛被打完,就坐在這兒,又冷又餓,然後,你就出現了。」
池硯挨著裴問餘坐下,手肘撐著身後的臺階,看著窗外旋繞飛行的麻雀,說:「我媽那時候也天天揍我,雖然她的揍,在本質上跟你媽不一樣,但打在身上還是疼。她揍完之後就後悔了,買玩具哄我,哄兩下,我就不怪她了,但是下一次,她該揍還是會揍,絕不留情。」
裴問餘悶悶地『嗯』了一聲。
池硯笑了笑,繼續說:「你離開之後,沒想著回來嗎?」
「想過。」裴問餘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他咳了一聲,順了順嗓子,說:「可我不知道路,我到弄堂之後,從來沒有出去過。我想回來,又害怕回來。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想找你,就問舅舅,弄堂怎麼走?他跟我說,弄堂早就沒人了,因為家裡死過人,街坊鄰居都搬走了,這房子也低價賣了。」
裴問餘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說:「我當時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
「但兩個人只要有緣分,總還會遇到的。」
池硯掰著裴問餘的手指,輕淡淡地說。
「池硯——」裴問餘問:「你為什麼帶我回來這裡?」
池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