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兒子竟然揹著自己擬定了遺詔,要立他四歲的堂弟載楫為他的皇太子。
這是變相逼她放棄佐政,退居深宮。
而更氣的是這一番決定完完全全是受了阿魯特寶音的教唆。
那一刻她驟然發覺,什麼骨肉,什麼血親,與其心心念念期望著這個病入膏肓仍處處與自己為難的萬歲爺恢復過來,倒不如應了當日碧落所言,索性不再去理會他的生死,將一切大權盡數操控在自己的手中,方才是上上之策。
想到這裡,不由將手中那杯已沒有一絲溫度的茶狠狠倒進口中一飲而盡,隨後起身正要吩咐擺駕回儲秀宮,忽聽外頭小太監通稟說,太醫李德立求見。
不由怔了怔。
不曉得他此時還來到底會所謂何事,當即宣他進東暖閣,一眼瞅見他踏入房內的神情,慈禧再度一愣:“李愛卿,面色怎的這樣難看,出什麼事了?”
李德立左右看了看,見只有李蓮英在慈禧身旁伺候著,這才重新行了個禮,隨後斟酌著低聲道:“回老佛爺因娘娘自皇上駕崩後就一直病倒在床,所以榮壽大公主今日便著了微臣前去為皇后娘娘把脈。誰知這一把”說到這兒話音一頓,他遲疑著欲言又止。
見狀慈禧朝邊上李蓮英看了一眼,隨後慢慢走到李德立跟前,望著他道:“說吧,這一把,把出個什麼病症來了?”
“回老佛爺”李德立垂下頭,一張臉面色越發難看:“微臣似乎替娘娘把出了喜脈”
“喜脈?”慈禧目光一凝。
隨即將冷若冰霜一雙眼直直望著李德立,望得他膝下一陣發軟。“李愛卿,你莫不是看錯了。皇上身子骨一向不好,又大病了整整一個多月,你說咱皇后哪裡會來什麼喜脈?”
“老佛爺恕罪”聞言李德立立刻跪倒在地:“臣也疑心是臣弄錯了,想近日來為了皇上之病,臣心焦力竭,所以極有可能在替娘娘把脈時一時糊塗,出了錯。萬望老佛爺恕臣疏忽之罪,待臣重新為娘娘把一次脈,確診了病情,再來向老佛爺稟明!”
“嗯,我原也想說,這些日子你整日整夜伺候在皇上身邊,必是累極了,難免出錯。因而好好休息一陣,待恢復過來了,再去”說到這兒,目光輕輕一閃,她突然回頭望向李蓮英:“蓮英啊,早上崇琦來向我問的話你可還記得?”
“回老佛爺,奴才記得。崇琦大人前來問過老佛爺,皇上駕崩後,老佛爺對皇后娘娘的今後可有何打算。”
“嗯,”慈禧點點頭:“我想過了。原琢磨著,皇上向來除了皇后外對其他三位妃子不甚理會,便讓新進的貴妃娘娘殉葬陪駕便可,也好討他一個歡喜。但轉念想想,既然皇后在皇上生前同他一向情深似海,感情甚篤,此番必然不甘心就讓他這樣先自離去,更同一個幾乎俗不謀面的妃子葬在一起。所以,不如改作由她殉葬,也好成全這一對苦命鴛鴦,你倆覺得如何呢。”
這番話出口,誰敢輕易應答。
慈禧自是清楚知道這點,所以淡淡一笑,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李德立,手朝李蓮英衣袖上輕輕一搭,徑自出了東暖閣。
一路返回儲秀宮,心裡卻完全不似面上那般鎮定,因為雖然當著李德立的面駁斥了他的話,但心知一個御醫是不可能連喜脈都會弄錯的,況且同治發病前一個月的確去過皇后住處,所以皇后能懷上也並非完全不可能。但倘若真的皇后腹中懷有龍種,那麼賜她殉葬,無疑便是殺了同治的唯一血脈想到這裡,慈禧不由連捏著帕子的手都有點微微發抖,李蓮英機靈發覺了,不動聲色伺候她在內宮裡坐下,隨後悄悄揮推了身後眾人,躬下腰輕聲問她:“老佛爺,累著了?”
“蓮英啊,”慈禧遲疑了下,皺皺眉道:“你說,若是李德立並沒有診斷出錯,那該怎生是好”
“這奴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