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連搖頭說,&ldo;我覺得你幹這個工作,讓你變得疑心病特重,你現在連我都不相信了。&rdo;
&ldo;不是不相信你,&rdo;馮關拍拍我的肩膀說,&ldo;跟那些人打交道多了,我確實是凡事留個心眼,可我怎麼能懷疑你呢?咱倆是從小光著屁股長大的,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鳥變的。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才覺得此事蹊蹺。&rdo;馮關說著撓撓頭。
我點點頭,心裡似乎輕鬆了一下。其實我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挺想找個人傾訴傾訴,可是總得讓人首先相信我吧,但我自己都覺得這事讓人相信怪難的。
&ldo;你還記得咱們中學時物理老師說的那句話嗎?&rdo;馮關這時問。
&ldo;哪句?&rdo;我說。
&ldo;他說,你們千萬別掉以輕心,這個世界有時和你們日常理解的根本不一樣。&rdo;馮關說。
我想起來了,老師確實說過,這話現在想想頗覺得意味深長。馮關大概是在安慰我吧,也許從某個角度上看,我說的東西說不定確有其事呢。沉思間,馮關摘下帽子,放在手裡,轉過頭對我說,&ldo;曉川,實際上,我想說的是,我覺得你根本沒有從三年前的那場車禍中緩過勁來。其實,斯人已去,我們留下的人應該好好活下去,有時想多了,反而徒增煩惱,你說呢?&rdo;
我聽了這話一愣,眼眶又迅速一濕,但馬上忍住,並暗罵自己沒出息。看來馮關還是不相信我,他恐怕覺得我是思慮過度所至。
我沉默一會兒,問馮關,&ldo;二十年前,有一件類似的事你還還記得嗎?&rdo;
&ldo;記得,你今天一提我就想起來你向我提過。&rdo;馮關想想說。
二十年前,我們年少時一個共同的朋友忽然得了怪病,昏迷不醒,我父母帶著我去醫院看他,出來時,我一不小心,從四樓沿著樓梯摔到三樓,我的父母急忙奔過去看看我有沒有事,可我好好的,父母問了半天才放心,可沒走兩步,我又從父母手中摔下樓梯,直到樓底。就在這時,四樓的病房裡,那個朋友的母親尖叫一聲,我們的朋友就此醒了。
&ldo;你做何評論?&rdo;我問。
馮關無言地戴上帽子,雙手插兜,那身蘭色的警服在陽光下熠熠閃光,他像一個真正的警察那樣思考著這件事,過了一會兒他說,&ldo;恕我直言,那根本就是巧合,或者說你記錯了。&rdo;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馮關就是這樣,任何虛無縹緲的事在他的邏輯裡恐怕永遠找不到答案。
獨自盤桓兩天,憂傷漸漸隱藏起來。我又去置辦了新手機,該掛失的掛失,然後就去上班。公司的同事們見到我就像看到醜鳥回巢一樣,一個個非常高興。老闆甚至跑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回來就好,還以為你出嫁了呢。
坐到辦公桌前,桌面上有一層不易察覺的灰,我找了一塊抹布一邊擦一邊想,其實一個人是很容易消失的,也是很容易被人忘記的,不論什麼原因,只要它離開一個月,他就可以徹底從人們的記憶中劃掉。所以,我回來受到公司同事的歡迎還是很幸運的,這種消失的時間既不長也不短,足以引起人們的驚奇而且還不至於被老闆開除。
一上班,時間就過得特別快,忙忙碌碌一上午,午休時,我一邊吃飯一邊辦了一件事,我把電腦主頁的背景換成了林嵐的照片。這三年,我一直不敢動她的像冊,可現在她既然回來了,那麼她就有理由再次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下午我去跟客戶談業務,談完我假公濟私又辦了一件私事。我去了一家報社,到廣告部,要求登尋人啟事。一個大姐非常耐心地接待了我,我拿出林嵐的照片,她仔細看看,和我一起商量詞兒該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