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隱密,莫讓隨行的朝中官員曉得。」
當日下午,行宮上下被張公公領著的可靠小太監和侍衛們上下搜了個乾淨,連井上蓋的石板都翻開來找一找,半絲兒司徒大人的影子都沒尋見。
據知情小太監和侍衛說,上午辰時末刻左右看見司徒大人獨自騎馬出了行宮,向官道上去了。因為司徒大人一向得皇上寵愛,侍衛們只當其有密旨在身,未阻攔更未盤問,任他去了。
張公公將此話轉而稟報聖上,小太監們扒著廊柱目送張公公佝僂的身影沒入殿門,殿中乒乓聲與皇上的龍嘯相伴相襯,繞樑而出。小太監們縮縮脖子,兩刻鐘後,張公公倒爬出門檻,小太監們咬著指頭感嘆,公公果然是公公,貼身伺候聖上這些年,修為高深。
行宮裡的大動靜當然瞞不了太后,張公公稟報太后的時候甚明瞭,只一句話……
司徒大人,恐怕,跑了。
太后坐在鳳椅上沉思片刻,道:「這個司徒暮歸哀家竟小看了他。他這一走有兩說,一則他顧大局識進退,不等哀家處置他,到個僻靜地方自己把自己處置了,這是真忠臣。二則他顧念現況,先走人一避,千里拉長線,卻扯著皇上的心肝尖兒,這是真精明。」
張公公思忖司徒大人平時為人,想著上頭兩項,將口封得死緊。
太后道:「也罷,不管他是哪項,如今他一走,哀家暫且安生。皇上過了這陣子就好,只得往寬處看了。」
皇上自從在內殿了雷霆大怒了一場,卻也沒再有大動靜,臉色雖鐵青,只陰雲密佈,沒雷聲兒。張公公和小太監們在肚裡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隨駕在行宮裡的大臣們只當司徒侍郎又佔鮮枝兒給皇上辦御差了,為官的規矩,不干己事莫打聽,沒人留意。
是夜,皇上密傳密禁衛,下了御令……緝拿司徒暮歸,不論死活。
密禁衛長叩頭道:「皇上放心,臣等將四海內每寸地皮挖開,也定將司徒暮歸尋出來。」
恆爰冷冷道:「四海內倒不必,耗子只鑽牆洞,他只找熱鬧。你們只管向蓼山縣一路上尋,定能將其拿回來!」
將拳頭重重向御桌上一砸,慢慢道:「死活不論,可都明白?」
殿外北風又起,豐年雪將至。
早上,顧知縣在房中整頓官服,準備升堂。
程適扒著門框向裡瞄,看他整好帽沿帽翅,將袖口捋了又捋,衣褶彈了又彈,咂嘴吹了個響哨。
顧況聞聲回頭,臉上有些罩不住,拉下顏色咳嗽了一聲,「程賢弟委實勤勉,不在房裡養棒瘡,大早上四處亂晃。」
程適剔著牙道:「大早上你衙門裡的丫鬟敲門給我送雞絲粥進補,吃飽了想跟你道聲謝就過來了。」
顧況理完領口,開啟房門,程適向牆邊讓一讓方便他出門,打了個懶散哈欠。顧況向前堂方向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道:「大夫今天上午過來換藥,你別出衙門逛遠了。」
程適在迴廊上一跛一拐走了兩步,向自己一指,「我這樣兒能出得了衙門亂逛麼?」
顧況斜眼看了看他,向前堂去。程適摸摸鼻子,轉頭一拐一拐的回房。顧況轉進向前庭去的弄堂,遠遠望見恆商在前庭正廳的迴廊處站著。
顧況這幾日升堂,恆商都在這地方迎著他。今天也一般的走過來,輕聲道:「昨晚上可睡得好麼?」
顧況道了好,再反問回去:「今早的飯可對胃口?」恆商自從住進衙門,顧況每天提心吊膽,惟恐飲食起居有什麼差池讓恆商忍著不舒心。其實恆商和他一起住在縣衙,就算天天啃饅頭喝開水都開心,每次顧況問他飯菜怎樣服侍的如何都歡喜滿足地說好。顧況卻不知道他是礙自己的面子說好還是真心說好,依然提心吊膽。
恆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