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明白裝糊塗。
蓮華心中唾棄呈合圍之勢向著自己而來的大光明殿與妙法宗使者,面上平穩無波,口中宣佛。
「阿彌陀佛,諸位來得正好。天狐挾持了大尊者須菩提,欲逼婚我門慈航尊者。須彌山上下現在束手無策,還請諸位來搭把手。」
天狐逼婚慈航尊者?
大光明殿的使者與妙法宗的使者面面相覷。片刻後雙方都作出了決定——不管理由如何,只要能進須彌山,那之後怎麼都能便宜行事。
「天狐乃天下正道之敵!我等與須彌山同為佛前沙門,自然責無旁貸!」
……
慈航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是不是那天,那個時候,自己沒有說自己不是「大郎」,那人便不會如此極端。
——他早該想到的,他明明知道的。她從很久以前就有了自毀自滅的傾向。她可以隨隨便便地為任何一個她在意的人付出性命。
她根本不想活。
對失去了太多太多的她來說,死是一種完全、完美的解脫,是一種難以抗拒的甜美誘-惑。
「謝施主——」
晨曦之中,慈航微微喘息。
赤州距離佛國很遠,慈航卻是在兩個時辰內橫跨了仙雲十三州中的十一個州,趕回了須彌山。
「尊者、你總算來了……!奴家等你等的都想哭了……」
挾持了須菩提的謝薇亭亭玉立在須彌山正殿之上的虛空之中。她眼角紅妝已經有些花了,髮絲也有些凌亂,然而這並不損她身上嬌艷。
「這次你會娶奴家的對不對……?」
謝薇說罷揚了揚手中沒有任何反應的須菩提。
謝施主這是在說什麼?還有師父,師父為何沒有半分反應?
難道說師父即將圓寂的訊息不是誇大其詞?
可即便是如此,以師父的修為,他如何會受制於人?
「——謝施主,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
謝薇語帶控訴,淚眼婆娑。其情態也不知引來多少側目。
大光明殿與妙法宗使者已然到場,住持逸正尊者與明慈法師亦帶領數千弟子大張旗鼓地進入了須彌山的地界。
「尊者既救我於水火之中,又為我與天下修士為敵,為何還說不喜歡我,不能與我成親!?」
眸中痴怨深深,面容因狂熱扭曲,謝薇一步一步向前,往慈航的方向靠近。
已然明白謝薇這是人前作戲,意識到謝薇目的的慈航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這半步看在佛弟子們的眼中那是明示了二人的關係,在淚水滾滾的謝薇眼中也好似成了天壑。
「尊者若不是愛我何必救我!?」
「我哪裡需要你這多餘又廉價的好生之德!」
女子的尖叫穿破晨風,搖曳在蒼翠的須彌山間,驚起一行妙音鳥。
須彌山之外,已有無數正道宗門、正道修士乃至妖族妖修、魔人魔將都收到了訊息:天狐為向慈航尊者逼婚,挾持了大尊者須菩提為質。須菩提並未有所反應,可見果真燈枯油盡,圓寂在即。
「尊者何不讓我在喜歡上你以前就死了!」
「你可知你屢次拒我於千里之外,那都是將我的心挖出揉碎!死亡比之此等疼痛,又有何可懼!」
謝薇字字泣血,眼角紅妝隨淚水融化,形如血淚。
這場戲對她來說實在不算容易。
這倒不是說她這會兒抓不住人物核心,演不出那份淒絕的悲慼來了。
實在是她每說一句「臺詞」,那些「臺詞」就與她的真心多一分共鳴。讓她更感自己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