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慈航修為深厚,尋常人要像慈航這樣獻身,哪怕沒被謝薇直接吸成乾屍啃成排骨,恐怕也得被謝薇的殺氣、煞氣與嗜血的暴戾汙染了識海。
就是這樣一來,饒是慈航有著渡劫期的修為也難免疲憊。隨著謝薇的修為大境界三-級跳升至合體期,慈航身心與修為的耗損程度也達到了巔峰。
懷中的謝薇一動慈航就感覺到了,只是他太過疲憊,又覺得直接對上謝薇實在尷尬,這才裝作睡著的模樣閉眼假寐。倒不想懷裡的謝薇會蹭上來咬了他的下巴。
謝薇的這一咬並不疼,就是微微的癢。然而驚駭之下,慈航差點兒下意識地就要睜開眼睛。袖袍裡的雙手緊握成拳,慈航終究是忍住了,沒睜眼。
謝薇卻是渾然不覺他的忍耐,直接親了親他的眼皮。
這一次,慈航睜開了眼。當他對上謝薇的視線,謝薇面上的笑容忽然凝固。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面上血色盡失的謝薇完全清醒了過來。
慈航與大郎長得一模一樣,看她的眸光卻是天差地別。
她一對上慈航的視線,就因為慈航眸中隱著輕微不喜的忍耐而想起了大郎已經死去的事實。這下她再是睡昏了頭,也不會將慈航看成大郎。
「……尊者莫怪。」
一骨碌爬起,謝薇雙腳一軟就要摔回稻草裡——慈航與她身處一座小廟之中。
小廟是磚瓦結構,但因常年無人居住,又歷經戰火的洗禮,已經破敗不堪。
廟外天光大作,暖烘烘的陽光從破廟漏雨漏風的屋頂上透入,碎裂四散在稻草之上。這裡並不像謝薇之前所以為的那樣黑暗無光。
謝薇之前是身心都到了極限,這才出現了視覺障礙。
破敗的小廟裡哪裡找得到棉被褥子?稻草已經是慈航能找到的最好的保暖物。
慈航雖是須彌山尊者,在佛國身份非同尋常,在修真界又為人敬重景仰。但他常伴青燈,對於外物並不上心。不論身上披的是須彌山至寶的僧伽梨,還是身下墊的是尋常稻草都不妨礙他修行。
「謝施主小心。」
「多謝尊者。……對不住,我又給尊者添麻煩了。」
被扶住的謝薇匆忙瞧了波瀾不興的慈航一眼便連忙站好,向後退開一步離開慈航扶住她的手,連慈航的衣袂都完全避開。
她真誠地低下頭,朝著慈航道謝,又向著慈航道歉。
謝薇的目光一次都沒有再落到慈航的身上。更不要說與慈航視線相交。
本來就嚴正端莊的面容再添嚴肅,慈航被咬的地方彷彿不是下巴而是心臟。他微微蹙著眉頭,困惑地感受著自己那像是被小貓撓了一爪子的心,同時又難以遏制地去嫌棄謝薇那翻臉不認人的功夫。
謝施主待他的化身與待他,為何差了這樣多?
……確實,他的化身不是他。可他的化身也是他的一部分啊。
「謝施主——」
慈航張口,也不知自己是想說些什麼,但聽一聲哼笑不解風情地橫插-進來。
「這可真是……怎麼說好呢?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稻草窩?」
人影從天而降,手持烏金鐵扇的俊美男子一身招搖過市的打扮,降臨在小小的破廟之中。
謝薇只覺得自己看見了一隻開了屏的綠毛孔雀。
「鳩施主。」
慈航與來人寒暄一聲,不自覺地雙眼微眯,勾出抹不耐煩來。
「尊者倒是好興致,竟躲在如此清雅寂寥的地方獨自享受。」
戲謔地視線掃過謝薇的臉,似笑非笑的鳩蘭夜以扇子輕敲自己嘴唇,口中話語似是無意般加重了「獨自享受」四個字。
謝薇對這開屏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