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在跟孩子聊天。”
“讓他們說體己話。”琬玉也來了,仍拿手絹不住地拭淚。
“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又好像說不出來。”喜兒明白丈夫的悶葫蘆個性,笑道:“就給他們慢慢說。”
“琬玉。”薛齊見她出來,立刻過來。
雖知她一定會歡喜感動流淚,但一見她紅著眼眶,仍是心口微微疼了起來,便捏捏她的手掌,摸摸她的頭髮。
程喜兒和程耀祖皆假裝沒看到,相視一笑。
“我這兒給薛大人和琬玉姐姐帶上兩壇麻油,希望你們不要嫌重。”
“怎會呢。”薛齊爽朗笑道:“謝謝喜兒姑娘了。”
“喜兒,多謝你。”琬玉握住喜兒雙手,不僅謝謝她的麻油,也感謝她的蕙質蘭心。
一年半前的臘月,因為有了喜兒的用心,請她讓江照影見孩子,也因此給薛齊解開她心結的機會。
曾經月缺,終會月圓,悲歡離合,週而復始,沒有一個準則,但也無需茫然無依,因為那可以攜手共度的,就是此刻身邊相伴的人。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鳴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馬蹄得得,車輪挽——還有後頭馬車裡孩子們的琅琅背書聲。
琬玉掀開簾子,側耳傾聽他們清脆好聽的童音。
有一個賢德的君子,他的風範很好啊,他良善正直,心志始終持守不變,他的儀態端莊,溫文爾雅,是四方百姓的榜樣,這麼好的人,一定要祝福他長命百歲,萬壽無疆呀。
宜城早就遠去,看不見了,天高地闊,遠山含煙,官道直直往前而去,通向更遠的京城。
“孩子在說你呢。”她轉頭笑道。
“我?那隻布穀鳥?”薛齊摸向她的肚子,笑得好開心。“不是有七個孩子嗎?還有三個在哪兒?藏在你肚裡沒出來吧?”
“去。”她拿開他亂摸的手。“二甲進士還跟我裝傻。”
她當然知道,他不好意思承認他是那個“淑人君子”罷了。
“孩子這麼愛背書,再叫來考查功課吧,最近讀了史記……”
“這一路給孩子玩幾天吧,待孟夫子一家上京安頓好了,就要開始上課了。”
“你寵孩子了?”
“你也寵啊,每天回來就抱孩子。”
“哈哈,難不成要我在家人前面抱你?”他說著,手臂就抱了過來。
“你是老爺,好歹扮點正經。”她笑著偎進了他的懷抱。
“老爺要回去當官嘍,你可別看我一時風光,其實我……”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她感受到他不覺出了力的指掌。“官,不好當,卻也是你實現抱負的機會,就放手做你該做的事吧。”
“琬玉……”
“要是外頭不開心,回家還有我。”她抬起臉,露出柔美的笑靨。
“有什麼事情,老爺講,我聽。”
“琬玉呀。”他只能一再地喚她,注視那張溫柔美麗的嬌顏。
結縭八年,相知相惜,相親相愛,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很久以前,你問過我,為何娶你?”
“不就是爹要你娶,你聽話了?”
“是我接到你的信,更堅定了我娶你為妻的決心。”
“啊?”多年前的信,她仍印象深刻,因為那是她字斟句酌,務求薛大人看了一定會不高興她還妄想帶來兩個孩子,從而拒絕娶她。
“你的信,打動了我,你那麼愛孩子,寧可獨力撫養,也不願拋開他們嫁來當官夫人,所以我想,你應該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