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玉抿唇不語,用力攢緊手裡的絲帕。
“算了算了,我不講了,講了你又不高興,要不是你爹知道女婿不懂送往迎來,更不懂夫人們這邊的禮數,又何必叫我出來看你大小姐的臉色啊。”盧夫人夾槍帶棒,擺足了“母親”的威風,這才轉回“慈祥”的臉孔,幽嘆一聲道:“我們也是為女兒女婿好,這番苦心你得明白呀。”
“姨娘,我懂了。”琬玉懶得再聽她嘮叨了。
來到太師府,兩人由丫環帶領,穿屋過院,來到翟夫人所在的主屋大廳,那裡已坐著七,八位夫人,個個衣裳華美,一身一頭的金銀首飾,全部拿眼瞧著施施然走進來的琬玉。
經由盧夫人介紹,見過了翟夫人,她只是眯了眼,點點頭。
“喲,是薛大人新娶的夫人啊。”尊貴的翟夫人還沒開口,坐在最上位的一們年輕小姐倒是搶先說話,一雙美目上下審視著琬玉。“年紀是大了些,身子也圓些,薛齊大概是想你再幫他多生幾個兒子吧。”
“幸好趙大人捨不得太早嫁閨女。”翟夫人轉了一張慈眉善目,和藹地道:“趙小姐你是天生命格貴重,金枝玉葉,註定要有更好的姻緣。”
“是呀。”又有夫人揚風點火。“一個小小的五品郎中又哪配得起趙小姐您呢?只怕還會折了他的福,損了他的壽呢。”
“喲,李夫人就別損薛大人了,人家的新婚夫人在這裡。”趙小姐笑道:“還是嫁過人的,配上死了老婆的,這才匹配啊。”
“啊,瞧我疏忽了。”盧夫人陪著笑臉,趕緊拉了琬玉道:“來,見過右都御史的千金趙小姐,呵呵,再一個月,就得尊稱一聲澧王妃了。”
琬玉聽出了端倪,臉色平靜,斂衽為禮。
別人的尖酸刻薄傷不了她,就像姨娘的嘮叨,她可以當作耳邊風,心裡唯一的想法竟是慶幸薛齊沒娶了這個刁蠻無禮的千金。
“說起澧郡王,現今可是京城之外最有影響力的皇族啊。”
自有好事的夫人繼續歌功頌德,說是郡王小時候進宮陪太子讀書,聰穎敏捷,很得先皇的喜愛,如今堂哥當了皇上,更是兄弟情深,恩賞有加等等云云,所有好聽阿諛的話全用上了。
即便盧夫人不斷地使眼色,琬玉還是保持沉默,冷眼旁觀。
這裡的夫人們,年紀大的上了四,五十歲,也有年輕像她二十來歲的,卻因夫君只是七品給事中,其他夫人也不太搭理她,她還是很熱心地這邊吹捧一句,那邊讚美一句。
琬玉做不來。
“我記起來了。”夫人們談了半天,翟夫人又將目光放回琬玉身上,問道:“薛夫人過去不就是江家的媳婦嗎?”
“是那個汙了朝廷大把銀子的江家?”眾夫人們驚聲四起。
“我們早跟江家斷絕關係了。”盧夫人爭議撇清,“我家老爺也很後悔跟江家結親,為此還差點被連累,還好我家老爺向來有清譽……”
“那時候江家案子鬧得很大呀。”夫人們才不管盧夫人,繼續談論江家。“我家老爺還說會滿門抄斬,幸虧皇恩浩蕩,只治了幾個主犯。”
“犯罪的是男人,女眷又沒過錯,一併治罪就說不過去了,可她們也一起享受了榮華富貴,如今男人沒了,也算是報應了。”
“那薛夫人的男人呢,也被斬啦?”
“聽說是最小的少爺吧,好像是唯一沒有被治罪的男丁。”趙小姐嬌笑如鈴,尖銳的嗓子繼續道:“他真有孝心,江老大人判了流配西北邊關,他竟捨得丟下如花似玉的嬌妻,跟著父親一起去吃苦。”
琬玉心頭一揪,終究,她還是知道他去了何處。
過去在宜城時,大哥曾想告訴她,她不聽,更不問,寧可關起自己的心門,當作世上再無那個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