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您不能走,您是我們的信仰,您走了我們怎麼辦?
我說,我雖然走了,但我把信仰留了下來。
他說,不管如何,我都會在這裡等你回來。
我說,你能等多久?
他說,等你回來為止。
我說,何苦。
他說,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嘆了口氣,獨自上了高架。我已不相信,他還會像第一次般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等我回來。我也不相信,等我還會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因為,他不再是一個盲目的信仰者,而是一個重重偽裝包裹的政治家。信仰只是他的工具,他比我更加善於應用它,因為他是一隻貨真價實的狗。說不準,未來又有一個全新的超級烏托邦聳立在這個城市,他便是這個烏托邦的新神,就如同我是耶和華,他是耶穌。他從我身上所學的已超出我所授的了,我沒有看走眼他。風兒,一個和我從前一樣的名字。不,從現在開始,我也叫風兒了。一個生活在城市叫風兒的狗,一個生活在草原叫風兒的狼,從這一刻起,各自的未來都變得清晰。
下了高架,往回拐兩條街,就快到京滬鐵路線了,忽然黑巷中躥出一群氣勢洶洶的流浪狗,為首的是帝王,這讓我驚訝不已。帝王看著我,也露出詫異神色。眾狗見我,立即拜在地上,高呼烏托邦神。帝王也不得不如此。
我說,真巧。
他說,真巧。
我說,這是要去哪裡?
他說,兼併斧頭幫。
我說,你重返江湖了?
他說,是的。
我說,恭喜。
他說,你去哪?
我說,去我該去的地方。
他說,草原?
我說,或許。
他說,你捨得一切?
我說,嘗試吧。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說,萬里香嫁給了一個計程車司機,我跑了,遇到現在的主人,是個商人,很有實力。他頓了頓說,我還年輕,總不能隨女主人安於平淡的生活。
我說,理解。你很優秀。
他說,後會有期。
我邁動腳步,他忽地攔住我,眼睛裡的寒光直逼我。
我說,狗很多,你很難下手。
他說,我明白,可是心不甘。
我說,你一點都沒變。
他說,那又如何,我依然贏不了你,反而要打著你的旗號爭霸江湖。他把手緩緩垂下,驀地跪在地上高呼,恭送烏托邦神!眾狗跟呼。
我急速離開,上了鐵路線朝北一路狂奔,生怕帝王獨自追來。兩個時辰後,我終於走出城市。驀然回首,城市是溫暖的,只是這溫暖不再是我所希冀的。此刻,帝王一定懊悔不已,錯過最後一次戰勝我的機會。我則為他祈禱,但願他再也不要遇到一隻戴著狗面具的狼。
我坐在鐵軌上歇息著,四周是黑黢黢的田野,田野的深處偶爾有一星亮光,在濃稠的黑夜裡虛弱的跳動著。
現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脖子上的項圈去掉,它是寵物的標誌,而我自由了。我把脖子橫在鐵軌上,一手勾著項圈,一手用石頭猛砸著。石頭砸在項圈與鐵軌上迸發出耀眼的火星,這是自由的火星。而令我更加亢奮的是洪亮的哐啷聲,順著鐵軌在黑夜裡縱情的蔓延著。一百零一下後,項圈終於從脖子上脫落,我用力把它揮舞向田野裡,伴隨著痛快的嗥叫,我又變回了一隻自由的狼!
我繼續往北走,剛走兩步,腳底連心的痛。我重新坐下,抬起腳看,是鞋子磨破了,腳掌上突兀著四個血泡。我從口袋裡掏出指甲鉗把血泡連皮剪掉,汙血橫流。我穿上鞋子繼續走,傷口明天就會癒合,長出厚實的老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