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辛苦的,起碼沒那麼容易,更何況白月茹剛出院沒多久,但她自詡堅強,當下想也沒想,便拿著扳手和其他工具下車了。
她蹲在地上用工具撬了很久,輪胎仍是不鬆動。她想起自己以前也換胎,似乎沒有如今那麼困難,究竟是什麼時候起,她變得那麼嬌氣了?
而她陷入困境的樣子剛好被單位裡一個路過的男駕駛員給看到了,此人姓呂名揚,從名字看就知道不是什麼穩重的人,一向覺得自己特別有本事,有才華,只是大家不識貨,沒眼光,因此最忌諱別人說冷凍廠的方靜江又或者集團裡的司徒青雲很能幹,人很瀟灑等等…暗地裡為了偷偷地與人家攀比,便買一些廉價的摩絲往頭上撻,還做了個五五開的分頭,像極了抗戰片裡的漢奸,還自以為很時髦,其實大家都當他二溜子。
他把車停在白月茹的前面,下來前還在後照鏡裡捋了一把頭髮,才篤悠悠的晃下來,晃到月茹的跟前道:“小白啊,你怎麼了?輪胎癟氣了?”
月茹無奈道:“是啊,正在換呢!”
“我來,我來!”呂揚趕忙蹲下,意圖搶過月茹手裡的工具,順便還在月茹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月茹眉頭一皺,臉上的不屑便立刻流露出來,同他搶著那把扳手道:“不必了,呂師傅,您正工作呢,耽誤你就不好了,我自己來吧,不礙事。”
呂揚輕佻的笑了一下,目光移到月茹的手上:“我說女同志呀,真不適合這種工作,你看你本來白白嫩嫩的小手都變粗了。”一邊要伸手去夠月茹的手臂。
月茹冷著臉後退一步,不悅道:“呂師傅,您今天送哪裡?還是快去吧!”
呂揚見調戲不成,立刻拉下臉來,冷笑一聲轉身道:“哼,不要幫忙拉倒!有些人呀,就是寧願捧人的臭腳,做人家穿過的破鞋,也不識抬舉,是人都知道是方靜江不要的東西了,還裝什麼裝,我呸!”他重重的朝地上吐了口痰,接著拉開車門,一躍而上,氣呼呼的開走了。
月茹撇了撇嘴,心裡直犯惡心。
但方才呂揚的話還是刺痛了她。
是啊,以前她不會這麼沒用的。
她可以自己換胎,自己逛街,走到很遠的路也不會迷失,她可以自己做很多事情。
然而自從有了方靜江,她全部都倚靠在他身上,反正想到,換胎有他,家裡的燈泡壞了有他,洗衣機不轉了有他,什麼都有他。她倚靠慣了的如今沒有了,真叫她茫然無措。一個人在大太陽底下,守著一輛如怪獸般猙獰的大卡車,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反光的商店玻璃,火燙的馬路,看到眼睛生疼,酸的直想落淚。
好在二師兄嚴世槐今天跑得也是這個路線,見她一個人傻在路邊,趕忙跳下車來問她是不是傷著哪兒了,出什麼事故了?
白月茹呆呆地搖頭,指了指輪胎,沒有說話。
嚴世槐嘆了口氣,道:“我說你們兩個都是作死啊,小方在單位裡打架,你麼就一天到晚跟個怨婦似的,你們倆到底在搞什麼呢?要是不想分開就不要分開,何必搞的你死我活的。”
月茹抬起頭,問道:“師兄,他幹嘛打架你知道嗎?”
嚴世槐算是他倆的媒人,對他們的事情比較清楚,在單位裡有些話不能問別人,但是能問他。
嚴世槐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小方最近家裡有點問題,事情不順,所以脾氣爆。那個外號叫小狐狸的傢伙,手藝差,人又懶,嫉妒小方呢。平常看到小方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跟前跟後的,那天就眼紅了,跑去拍了小方的後腦勺,假意開玩笑,實際是惡作劇。”
小方就火了,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扔到倉庫裡就是一頓暴打,聽人說打得都爬不起來。
月茹扁著嘴:“是啊,他是很討女孩子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