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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之後謝老將軍時有違揹她所下的旨意,一意孤行深入敵營,誰料葉君垣狡猾如狐,竟是早知魏國朝內不和,因而故布的疑陣,謝老將軍雖戰場勇猛經驗豐富但畢竟智謀略遜,彼時又急怒攻心,完全罔顧“聖意”,致使饒山一役慘敗,然而念及謝家幾代效忠魏國,謝家軍又是鎮國之師,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發作。

譚千奉知曉後,先是罵她妄揣聖意、為臣不忠,後又罵她婦人之仁、當斷不斷,她委屈辯駁,卻只換來他拂袖離去。

他是在為她好,縱然知道,可是因被毫不留情地戳到痛處,她的情緒早在崩壞。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古來多少聖人,又有誰能無慾無求,萬般喜怒怨痴,皆作無物?聖人尚且如此,她一介女流,縱大權在握,不過虛象。

阮妗華思緒至此,幽幽嘆了一聲,衣尚未乾,似有風起,吹得一身涼意。

這涼意陡起,似也驚著了葉君垣,他屈膝動了動,忽地側身一翻,單手支額,便這麼半倚著,從下而上,抬目望著她,二人靠的算近,恰好是一抬頭一低頭的姿勢,目光定定相對,似乎能從他深邃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的表情,錯愕、踟躕。

她斂了斂心神,閉眼復又睜開,已是一片清明,她並不比誰更懂得控制情緒,但能夠懂得自省和度時,會在並不有利的環境裡更好的分析和作出決斷——這是譚千奉教她的。

葉君垣此人,可以笑的溫文儒雅人畜無害,也可以冷漠狠絕如狼,可是接觸起來,又覺得該是品性端正行事磊落之人,她看不透,也不明白,他展現在她面前的各種樣子,既像是他,又都不是他,她心底知道,即便在這裡他們同生共死,命運綁在了一起,但是以後——出去以後,一切都是未知,她不得不顧慮,不得不籌謀以對……這……怨不得她。

她不由厭惡自己。

如此的……不堪入目……但凡他有些許真心以對,知道了的話,都會心寒吧……

阮妗華搖搖頭,目光對上了那雙眸子,道:“我們可以再走了麼?”

他沉沉地看了她片刻,閉眼勾唇一笑:“再等等。”

她不喜歡這笑,彷彿看出了她轉瞬的齷齪心思一般,他自以為很瞭解她麼?其實他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是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一點不擔心不懼怕她會在背後捅他一刀。

所以他笑的輕巧,她卻半點也笑不出來,兩隻手在身後一撐就欲站起,然而在身體離開地面的前一刻,手臂便被拉住,她怒視過去,卻瞅見他突然嚴肅的神情,嘴角的弧度被放平,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住她身後的某處,似乎在屏息——如臨大敵!

她的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來了起來。

脖子上傳來冰涼、滑膩的觸感,陰冷凍人,甚至能嗅到一股潮溼的腥氣,那感覺在移動,輕輕摩挲在脖頸裸露的面板上,讓人不寒而慄。

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葉君垣握著她手臂的手,略略用了些勁,讓她將注意力轉移開來,他輕輕張了張嘴,聲音微不可聞。

“蛇,別動。”

她抿唇,然後努力把自己整個人都維持著靜止的狀態,生怕異動,引起什麼意外。

此刻她是絕對不願意就此喪命的。

阮妗華不敢回頭,所以哪怕本能地察覺到危險而決定去配合葉君垣,也並不知道她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場景並不夠兇殘血腥,卻足以令她驚慌失措。

一條吐著芯子,渾身鮮紅的蛇正垂著身子,在阮妗華的頸上挪動著,它尾部懸在低矮突出的石頭上,藏滿毒液的尖利毒牙正對著阮妗華白皙脆弱的脖子,它的頭仍然在向阮妗華的胸口移去,似乎以此為支撐,整個身體都要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