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青一聽喜兮說了事情始末,當即大笑不已,只道阮妗華一個姑娘家心思太大,竟然想在尚林宴中與群儒做些論經談政之事,實在是不自量力。喜兮不服地為阮妗華辯駁幾句,卻被謝秋青嘲笑她小婢女見識短淺,跟著自家姑娘胡鬧。
喜兮本已因跟丟了阮妗華而心中焦灼鬱郁,被這謝秋青毫不留情的一番嘲弄,更是火上添油,當著大街就嚎哭起來,惹來無數閒言碎語。甚至有路過的婦人甚是不平地上來指責謝秋青欺負女人。謝秋青拿她沒辦法,直接扯著人就帶回了相府。
喜兮一到相府門口更加執拗,死活不願意進去,非得守著大門等阮妗華回來。
她是個小婢女,忠心為主還說的過去。但他謝秋青是堂堂謝將軍的嫡子,哪有在這門口與喜兮糾纏的道理,便被阮家的管家請了進去到大廳裡坐著。
阮妗華看著喜兮哭腫的核桃眼,略感愧疚,忙安撫幾句,喜兮委屈地小聲抽搭了兩下。
她甫一進了廳堂,就見謝秋青華貴的緞錦紫衣,手執金絲鑲邊玉面摺扇,眯笑著看著自己,口中道:“喲,相府的才子姑娘可是回來了,叫我這麼個粗人好等。”
她微微一笑,反嘲道:“謝秋青你這話說的不對。誰不知道謝將軍家的唯一兒子絕色容顏姣好如女兒家,風姿綽約亦如女兒家,渾身媚態宛若天成,若非是天性風流常愛流連煙花之地,恐怕……”然後掩唇一笑,“所以,你哪裡需當的‘粗人’之詞?”
謝秋青其實從不會在口頭上吃虧,可是每每到了阮妗華這邊,就從來討不著便宜。兩人自小一塊長大,他什麼醜事忌諱,她全知道的清清楚楚,偏偏她又不是謝秋雨,會給自家大哥留個面子,反而是能貶則貶,該罵就罵,他虛長她幾歲,卻一點半點大哥哥的威嚴都沒有。
所以此刻他依舊被她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只好岔開話題:“阮妗華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樣的不招人喜歡,說起來,你身邊這丫頭在這點上倒是跟你學了個通透!”
喜兮正抽抽搭搭地難過著,忽聽得謝秋青在說阮妗華的不是,還指名道姓地將自個兒也捎帶上,就更加的不快起來:“謝公子未免無禮!之前在街上就嘲弄我家小姐,如今還……還……”說著說著,這還沒收的乾淨的淚珠兒又撲撲地往下落起,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摸樣。
謝秋青目瞪口呆。
阮妗華卻是不厚道地笑了。
謝秋青之前被喜兮在街上哭了一回已是怕了,如今更加不知所措起來,只好求助地望向阮妗華,口中卻還是不願服輸:“你這丫頭……是不是被你慣得狠了?怎地如此愛哭,比那坊間刻意討客人心疼的姑娘還哭得多。”
阮妗華聞言白他一眼:“有你這麼說一個姑娘家的麼?”
謝秋青自知失言,手虛握放在唇前乾咳了兩聲以掩飾尷尬。
旁邊喜兮眨巴了一雙核桃眼,似是不解地望著二人。
阮妗華瞧著喜兮一副天真好奇的摸樣,想起今天喜兮跟她說的那些關於男生女相的東西,忙轉頭囑咐道:“下次別教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心知肚明。”
謝秋青又擺出一副紈絝的笑態,把玩起手上閉合的摺扇,漫不經心道:“可不是我主動教的,她既然問了,我哪有不滿足的道理。”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定在喜兮身上:“這丫頭呀,甚是好學。”
“那也不成!我就這麼一個貼心的婢女,被你教壞了你要如何償我?”
“你未免杞人憂天,我哪有那麼大本事兒能教壞你身邊的人!”
他突然湊近了,低頭看她,又繞著她轉悠了一圈:“我聽喜兮說你是著了男裝出去的,現在怎麼穿了一副青樓似的豔俗衣裳,還一副披頭散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