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
她笑著應了,又看到那人依舊老神在在的樣子,不由調侃起來,面上卻是一派嚴肅:“你一個小小隨侍,怎的會讓你來見我大魏皇帝,難道說你大燕就是如此待我國君的麼?”
“大人說的是。在下回去必然告訴使臣大人,讓他親自前來見大魏皇帝陛下。”
阮妗華覺得自己一拳頭砸在了豆腐上。
她於是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在下久聞阮大人是大魏驚才絕豔第一人,不僅以女子之身位列人臣,還以天罡十二陣法大敗我大燕十萬驍騎兵,雖不曾學武,卻絕對不輸於任何文武雙全大好兒郎。如今得以見到,實在是在下之福。”
他這話,明面上是隻見褒不見貶,可她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意味無窮。於是呵呵笑了一聲,這笑清亮乾淨,像是純粹聽了個笑話的自然發笑:“天罡十二陣法?誰不知天罡十二陣法不過是傳說之物,跟鬼魅之說無異,難道你大燕國君當真信了?”
“大人這話錯了,認出這陣法的,乃本朝大統帥,非我國國君也。”
“原來是這樣。我聽聞這葉將軍是個用兵奇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今看來,卻似乎也同我這樣,只是被旁人抬舉得太高而已。”
“大人見識果然獨到。”
“過獎過獎。”她明明是話中帶刺夾槍帶棒毫不客氣,這人卻不慍不怒,睜著眼說瞎話,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摸樣,看來此次大燕使臣來訪,怕是並不簡單。她思忖著,待會見了魏塵奕,須得提醒一下。
阮妗華向來容易專心也容易分心,此刻專心致志想著燕魏兩國能否和平邦交的事,就忘記了去觀察身後那人。
那人現下完全斂去了與他格格不入的溫和的笑容,雙眉驟起,望著阮妗華的眸中夾雜著某種意味不明的厲色,帶著探究,還有一抹極難察覺的恨意。就像羊皮被慢慢剝下,露出狼那雙眼,在夜色中閃著危險的光,伺機以待。
“阮大人!這位大人!陛下宣召,請吧。”
阮妗華自然是毫不客氣,這耀光殿她來得頻繁,若非身後還有一位燕國使臣隨侍,她就算是徑直進去,也是無不可的。
而那人卻是老老實實地道了一句:“有勞公公了。”
兩人一同進了耀光殿。
她一眼就看見了魏塵奕。他端坐著,正看著她走進來,微微一笑,又將目光投向走在她身旁的人。
“臣阮妗華參見皇上。”她雙臂平端,雙手相握,略伏身行了個作揖的禮。
在大魏,無品無級者需伏地跪拜,九品至三品只需行跪拜禮,三品以上官員則可行單膝跪禮。但
她雖是朝中一品御丞,但畢竟是女兒家,所以魏塵奕特赦讓她行揖禮。
魏塵奕未出聲,半晌卻道:“好大的膽子,見了朕卻不行禮。你大燕求和的誠意就是這樣麼 ?!”
阮妗華忙側目看去。
只見那人站的筆直,目光示威似的直視著魏塵奕,薄唇微抿成一個弧度,嘲弄的笑著,神情倨傲得實在大逆不道,而且看來竟好似天經地義一般。
阮妗華心知魏塵奕向來溫和鮮少發怒,但絕不能容一個小小隨侍欺負到他頭上去,何況他所代表的,還是燕國的使臣。燕國向來兵強國盛,遠勝於大魏,如今大魏難得在戰場上壓得燕國驍騎兵毫無還手之力,那就更要藉此立威,絕不容小覷。但她更清楚知道的是,眼前這人這樣不知禮數、肆意妄為,必然是別有用意!
可是激怒魏塵奕,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她心中思量,不自覺地朝魏塵奕看去,卻又怔住。她認識魏塵奕多年,又是關係匪淺,他一挑眉或是一笑,她都能知道他在想什麼,而現在,他右手緊握,五官緊繃,身體前傾,竟是真的生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