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雙兒走進內堂,捧了一隻青花高腳瓷盤出來,盤中裝了許多桂花糖,松子糖,微笑道:“桂相公,請吃糖。”將瓷盤放在桌上,回進內堂。韋小寶坐在花廳,吃了不少桂花糖,松子糖,只盼快些天亮。過了良久,忽聽得衣衫簌簌之聲,門後,窗邊,屏風畔多了好多雙眼睛,在偷偷向他窺看,似乎都是女子眼睛,黑暗之中,難以分辨是人是鬼,只看得他心中發毛。忽聽得一個花老的女子聲音在長窗外說道:“桂相公,你殺了奸賊鰲拜,為我們眾家報了血海深仇,大恩大德,不知何以報答。”長窗開處,窗外數十名白衣女子羅拜於地。韋小寶吃了一驚,急忙答禮。只聽得眾女子在地下鼕鼕磕頭,他也磕下頭去,長窗忽地關了。那老婦說道:“恩公不必多禮,未亡人可不敢當。”但聽得長窗外眾女子嗚嗚哭泣之聲大作。韋小寶毛骨悚然,過了一會,哭泣之聲漸漸遠去,這些女子便都散了。他如夢如幻,尋思:“到底是人還是鬼?看來……看來……”過了一會,莊夫人從內堂出來,說道:“桂相公,請勿驚疑。這裡所聚居的,都是鰲拜所害忠臣義士的遺屬,大家得知桂相公手鰲拜,手為我們得報大仇,無不感恩。”韋小寶道:“那麼莊三爺也……也是為鰲拜所害了?”莊夫人低頭道:“正是。這裡人人泣血痛心,日夜俟機復仇,想不到這奸賊惡貫滿盈如此之快,竟然死在桂相公的手下。”韋小寶道:“我又有什麼功勞,也不過是剛剛碰巧罷了。”雙兒將他那個包袱捧了出來,放在桌上。莊夫人道:“桂相公,你的大恩大德,實難報答,本當好好款待,才是道理。只是孀居之人,頗有不便,大家商議,想些薄禮,聊表寸心,但桂相公行囊豐足,身攜鉅款,我們鄉下地方,又有什麼東西是桂相公看得上眼的?至於武功什麼的,桂相公地天地會陳總舵主的及門弟子,遠勝於我們的一些淺薄功夫,這可委實叫人為難了。”韋小寶聽她說得文縐縐的,說道:“不用客氣了。只是我想問問,我那幾個夥伴,都到哪裡去了?”莊夫人沉思半晌,道:“既承見問,本來不敢不答。但恩公知道之後,只怕有損無益。這幾位是恩公的朋友,我們自當竭盡所能,不能他們有所損傷便是。他們日後自可再和恩公相會。”韋小寶料想再問也是無益,抬頭向窗子瞧了瞧,心想:“怎地天還不亮?”莊夫人似乎明白他心意,問道:“恩公明日要去哪裡?”韋小寶心想:“我和那個章老三的對答,她想必都聽到了,那也瞞她不過。”說道:“我要去山西五臺山。”莊夫人道:“此去五臺山,路程不近,只怕沿途尚有風波。我們想送恩公一件禮物,務請勿卻是幸。”韋小寶笑道:“人家好意送我東西,倒是從來沒有不收過。”莊夫人道:“那好極了。”指著雙兒道:“這小丫頭雙兒,跟隨我多年,做事也還妥當,我們就送了給恩公,請你帶去,此後服侍恩公。”韋小寶又驚又喜,沒想到她說送自己一件禮物,竟然是一個人,適才服侍自己,熨衣結辮,省了不少力氣,如有這樣一個美貌,又乖巧的小丫頭伴在身邊,確是快活得很,但此去五臺山,未必太平無事,須得隨機應變,帶著個小丫頭,卻是十分不便,說道:“莊夫人送我這件重禮,那真是多謝之極。只不過……”要推卻不要罷,一來人家送禮,豈可不收?二來這樣一個好丫頭,也真捨不得不要。只見雙兒低了頭,正在偷看自己,他射過去,她急忙轉過了頭,臉上一陣暈紅。莊夫人道:“不知恩公有何難處?”韋小寶道:“我去五臺山所辦的事多半很是……很是不容易,帶著這位姑娘,恐怕不方便。”莊夫人道:“那倒不用擔心,雙兒年紀雖小,身手卻也頗為靈便,不會成為恩公的累贅,儘管放心便是。”韋小寶又向雙兒看了一眼,見她一雙點漆般的眼中流露出熱切的神色,笑問:“雙兒你原不願意跟我去?”雙兒低下了頭,細聲道:“三少奶叫我服侍相公,自然……自然要聽三少奶的吩咐。”韋小寶道:“那你自己願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