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頭痛地擺擺手:「他閒著玩,不必理會。」
奚辛置若罔聞,對著鏡子把眼尾描得更長,只薄薄紅唇吐出一聲輕嗤。
江無涯:「…」
龔長老看著嬌橫的奚辛,又看著無奈扶額的江無涯,忽然反而笑起來:「許多年了,沒見過江主與奚公子這樣說話。」
兩人一頓。
「這次再見,江主與奚公子都變了許多…不那麼孤寂了,有生氣兒了。」
龔長老止不住地笑,追憶起往事,眼眶都微微發紅,看著他們:「真好,彷彿又回到當年江主帶著我們諸師兄弟、大家一起熱熱鬧鬧下山歷練的時候…我真是高興。」
江無涯和奚辛都沒有說話。
他們當然知道龔長老的意思。
只有少年人才會為了一時意氣而唇槍舌戰,有的時候,還能為一件小小的事而憋悶、吐槽、鬥嘴,已經是一種鮮活。
這份鮮活、這份生機,於他們而言,已經太久遠了。
江無涯沉默了一下,慢慢笑起來,神色有些感慨:「老了,哪裡能和年輕時候比。」
奚辛側過臉,緩緩勾唇,妖譎的眉目說不上是嘲弄還是涼薄:「現在還說那些有什麼用,已經走到如今了,是好是壞又能怎樣,連死都死不痛快。」
「難得出來,我心情好端端的,你非來壞我興致。」
奚辛冷下臉,拿起鮮紅的唇脂,勾勒仕女圖一般,用尾指點著一點點把桃花般嬌艷的唇瓣暈開,漫不經心的語氣,卻透著比血腥濃的狠絕蠱魅:「我不想那麼多,我只要及時行樂,想要的東西、想要的人,就去爭、去奪,在能快樂的時候,徹徹底底魂銷骨融吞吃個乾淨。」
江無涯聽得皺眉:「奚辛!」
「你煩不煩,天天就會管我!」
奚辛眼神愈陰鷙不耐,斜他一眼,冷笑:「都說可以和你一起分了,你還在這裡給我裝什麼正人君子,愛要就要不要就滾蛋,天天綱常道法,還真當自己是無欲無求的聖人了!」
龔長老:「…??」這都說得是啥?
「…」這熊孩子沒個完了,江無涯額角青筋跳了跳,挽起袖子對龔長老歉然說:「龔長老失陪了,我得先管教一下孩子。」
奚辛也怒了,一把甩了鏡子,頭髮又開始炸飄:「打就打誰怕你?江無涯你別欺人太——」
「轟——」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房內三人同時一滯,下一瞬他們猛地站起,灼灼往窗外看去。
奚辛再顧不得和江無涯槓上開花,轉臉又是一張笑靨如花,滿心歡喜地問:「是阿然要出來了嗎?」
江無涯和龔長老卻望見天邊萬裡晴空漸漸被一層陰霾籠罩,有大團大團陰雲匯聚。
「是雷劫。」
龔長老先是一驚,隨即漸帶喜色:「怕是秘境中有弟子結丹了。」
江無涯望著那雷雲,卻微微擰起眉:「這雷雲…似乎略厚重了些。」
「可能是受到鳳凰出世時的天地玄妙感召,幾位弟子同時結丹。」
龔長老沒有想太多,撫著長髯,儼然沉浸在欣慰中:「鳳凰擇主,弟子成丹,一起匯成這劫雷,略宏大些也不足為奇,這次各宗領頭的幾個弟子都是天姿不俗,屈屈金丹劫雷,必然不在話下。」
江無涯知道龔長老說得有道理,卻不知為何心頭開始悸動,隱隱不安。
他凝眉遙望半響,沉吟片刻,道:「我們過去看看。」
……
雲天秘境之下,祭臺轟然震動,下一瞬竟被妖焱生生抬起,在大塊大塊皸裂的碎石中,一尺尺衝上九重赤炎階。
眾弟子被千琉恣嫌棄礙事,一巴掌拍飛,一起變成空中飛人,因為密度過大,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