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一下,阿纓小姐好了以後立刻開飯。”碧茵頭也不抬地告訴他。
他向來是眾人的目光焦點,未曾被如此忽視過,難怪會覺得不自在。
雖然比起受人注目,他更習慣在角落觀察他人的一舉一動,但全然被忽視的感覺,反而令他在這個空間內,成為異樣顯眼的存在。
他習慣融入人群中的孤獨,而非因孤獨被注意的存在。
“啊,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冉纓的聲音飄了進來。
他聞聲望去——
她一頭微溼的長髮高高給起,幾紹調皮的髮絲貼著紅潤的兩頰,髮梢淌溢的水珠順勢而下,滑過白誓的頸子沒入尚未攏緊的衣領內,散發出一股誘人的媚態,與適才睡醒時的邋遢完全不同。
冉纓的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包括他,但似乎沒發現他的存在,徑自往主廚走去,繼續把他晾在那兒,沒打算理會。
他確定她看到他了!
被忽略的怒火突如其來地高張,他死瞪著那個在面前晃來晃去,獨獨對他視而不見的女人。
“今天輪到津叔掌廚了嗎?哇!蛋豆腐看起來真是漂亮!”冉纓黏著正在清洗菜刀的中年男子,一雙水潤的眸子閃著興高采烈的歡喜,絲毫沒感覺他的目光正瞪著自己。
沉默地擦拭著菜刀,津叔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見的笑容。
“森叔呢?”左看右看沒見到另一個主廚,冉纓開口問。
“剛剛劈柴去了。”碧茵回答。
“嗯,那大夥先就座,我去找森叔回來。”冉纓笑容甜甜地道,一回身便撞上一堵溫熱厚實的牆。
“噢!”輕呼了聲,她揉著鼻尖,往後退了一步,才看清楚擋在身前的人影。“啊,你在這兒。”
你在這裡?
因她的問題,他皺起眉。
他非常確定、肯定她剛才看到他了!
“你……”
“阿纓小姐,日安!”渾厚的嗓音截斷他的話,揹著新柴進來的森叔一見到冉纓,隨即用大嗓門打招呼。
“森叔,我正要去叫你進來用早膳呢!”見他一身溼流流的,冉纓眼角餘光瞥見他手上兩條還活跳跳的鮮魚,立刻喜上眉梢,“這魚剛好拿來招待禮部尚書大人。”
“我在湖邊順手抓的。”森叔簡短的解釋,放下背上的柴火,偕同冉纓坐上各自的座位。
端坐在飯桌前,冉纓露出欣喜的笑容,帶著眾人雙手合十,“那麼,為這美好豐盛的早膳……”
“阿纓小姐。”碧茵打斷冉纓每日早晨都會說的話,朝始終站在那兒的他努了努下顎,示意冉纓忘了還有一個人。
“啊……”冉纓望向他,拍拍粉額,怪自己忘了。
“太阿,你坐這個位子。”朝他招招手,她揚起溫暖的笑顏,拍拍身旁的位子。
眾人順著冉纓的視線,看向杆在那兒都沒動靜的男人。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沒有半點不自在,反而臉色鐵青,黑寶石般晶亮的眸子,近乎瞪視地瞅著她。
霎時,空氣裡蔓延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冉纓無辜的水眸望著他,眨呀眨的。
驀地,他笑了。
令人如沐春風的淺笑,登時化解緊繃的氛圍,稍早俊顏上的怒顏彷彿是錯覺,如今只有輕鬆自在。
“在下姓孟。”邁開長腿,他走至冉纓身畔的位子坐下。
“咦?”冉纓訝異的瞠大雙眼。
“少陵是我的名。”話一出口,他等著有人用訝然的語氣說出他真正的身分。
可等啊等,沒人認出來就算了,竟只等到她如此說——
“欸?你不叫太阿嗎?”冉纓的語氣充滿著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