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路上病著過來,他想著定是這丫頭故意裝的病,這三天裡他死守軍營,就是不願與她碰面。若不是叫他老子拿住了他的把柄,他今兒本是說什麼也不願踏入這門檻的。
果不出他所料,一見這丫頭準沒好事兒,今兒這出指不定被那些侍衛背後笑成什麼樣呢。
如此想著,洛繹又不禁覺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兒這般憋屈,著實是面上無光,有些訕訕的瞥一眼樓錦歌。
這丫頭不知道這會兒在打什麼壞主意,洛絡此刻回想起來,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為何一見這丫頭就控制不住情緒,險些失了分寸。想他洛“閻王”那也是長安城裡鼎鼎有名的“鬼見愁”,何時這般沉不住氣,總是在這丫頭面前吃癟?
“咳咳。”洛繹故意清了清嗓子,目光“偶然”瞟過樓錦歌面上。
自長安一別已有數月,今日她站在花廳門前,叫他險些認不出。莫不是她這一路真的病了?怎清減的這般厲害?
看著……倒有幾分女子的身形了……
錦歌聞聲幡然醒悟,面色有些黯然的看了一眼洛繹,瞧他正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一時有些微愣。
二人對視片刻,忙收回目光,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錦歌原本一門心思的琢磨著薛嬪小產與帝后的關係,眼下叫洛繹這廝打亂了心神,腦子裡此刻攪成一鍋漿糊,哪裡還能想出些事情來?
“哎——”錦歌不禁輕嘆出聲。
洛繹詫異的看過來,他見過這女子不過幾次,但幾乎回回都叫他吃了悶虧,可每次她臉上都是一副鬼靈精怪的樣子。如今這滿面懊惱之色,頓時叫他有些不適應了。
“你……身子可好些了?”
少年清澈的嗓音打破僵局,本事一句關懷的話,卻被他咬的有些僵硬。
錦歌一怔,倏然淺淺笑道:
“受了些風寒罷了,可能還有些水土不服,這才病了幾日,如今已是無妨了。”
洛繹聞言,低了眉目看著膝上袍子的花紋,心中這才明白這丫頭之前是真的生病了,心頭一時竟有些悶悶的,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這是為何。
“唔,那……你好好歇著,我改日……”
“等下!”
錦歌以為洛繹這就要辭別,忙擱下茶盞,急切道:
“我還有事要與你說。”
洛繹微愣,他本想說改日為她尋了大夫仔細診治,沒曾想這丫頭竟是有話要與他說。他稍稍面向錦歌坐直了身體,難得的擺出傾聽的姿態。
“我……我有些想家了……明日我叫侍女回去,替我看看爹爹……”
提及樓相,眼下他尚不知自己曾經有過與薛嬪小產有關的夢境,錦歌的聲線裡自然而然的多了幾分牽掛和憂心。
洛繹看在眼裡,心頭劃過一絲瞭然。
方想說些嘲笑她的話,一想起爹爹半月前收到樓相的書信,談及這丫頭是來看望自己的……洛繹忍不住有些臉紅,話到嘴邊,終究沒說出口。
“那……那邊讓她去吧,明日我派幾名侍衛一路護送她回去便是。”
洛繹相貌本就生的極好,不發脾氣時,看著倒是溫潤的很。
錦歌笑著謝過,想了片刻,猶豫道:
“此番我只帶了這一名侍婢,你看……能不能把方才那個小侍女借我暫用幾日?”
洛繹難得見錦歌一副討好自己的神態,心頭自然是舒爽了不少,當下語氣亦是不如之前僵硬,面上難得的露了半分笑意,道:
“無妨,左右不過與府尹打個照面便是。”
錦歌放下心來。
初雪雖說是相府的人,但畢竟雖她造訪陵安,如今住在洛候暫時歇腳的地方。即使要走,也理應與主人家打個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