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哎呀,只顧著說話,都忘了。”媽媽突然想起了什麼,叫道。“剛才進來前,我已經給你放好水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個覺,一覺把那些不開心通通丟到爪哇國去吧。”說完,媽媽拉起我,把我推出房間。
經過客廳的時候,爸爸正彎腰在泡茶,見我過來,招呼我過去喝茶,彷彿剛才沒有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爸爸‘偷’聽了媽媽和我的對話,事後媽媽告訴我後才知道。我望了媽一眼,向媽媽求救,媽明白我的心思,忙給我解困:“孩子累了,你讓她休息吧。”說完,媽媽把衣物遞給我。我接了進了浴室。
我躺進狹長的白玉浴缸,幾股溫暖柔軟的水流像小男孩的嘴唇一般親吻著我每寸的雪膚冰肌。我的纖纖細指跳躍過一寸寸白裡透紅的冬雪寒梅,舞進三月花開的雪融平原,在騰起的迷濛水霧裡,我閉目微笑,全身上下變得越來越放鬆。突然,我想起了他——那個流氓。一想起那個流氓,我的大腦就開始混亂,簡直沒完沒了。
最後,我決定閉眼不去思考任何事情。
草草地泡完熱水澡,回到房間,關上門。開啟臺燈,我翻出只有在失戀後才會寫的日記本。握著英雄牌鋼筆,我在淡藍色的信箋紙上一筆一劃地書寫這幾天的心情和感受。在寫到今晚那頁,我不由得停了下來,雙手支起下頜,望著淡黃|色的燈光。不知道那個流氓現在在做什麼?我假想那個流氓坐在綠色沙發上抽菸,或在四處都是衣服的房間裡來來回回,或躺在寬大的床上翻來撫去。想著想著,我手中的鋼筆在日記本上寫了好幾個大大的‘流氓’。註釋著紙上那幾個有些嬌稚的字,我不禁啞然失笑。為什麼要寫他,我撕下那頁紙扔進廢紙簍,繼續寫道:
“今天,我在酒吧裡被一個流氓扛回他家裡去了。……他不是普通的流氓,他很霸道,……肩膀很寬,被他扛在肩上,我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還好,他沒傷害我。……他應該是個流氓中的‘好人’吧。我寫下這句話後又覺得用詞不妥,把這句話塗了,改成壞人,又塗掉,改回好人。如此反覆,最後還是留下‘好人’。
看著日記本上那幾行塗塗改改的字句,回味那個流氓迷離的眼神,不屑的話語,還有那雙有力的大手,我就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一掃失戀後的憂鬱,彷彿又找到了某樣失去的東西。
“阿薇,早點睡。晚安!”媽媽在門外跟我說了晚安就回自己房去了。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上火辣辣地燒紅。我在裡面應了聲,然後把燈光調暗。我晚上睡覺有個習慣,就是總把燈開著。
媽早已幫我收拾好了床,我合起日記本,起身把自己扔到軟綿的床上。很快我就睡著了。太累了,這幾天一直在失眠,白天晚上精神總是恍恍乎乎。有時候睡到一半,我突然就醒轉過來。在寒冷的夜裡,一個人擁著被角蜷縮在寬大的床角默默地流淚,與孤獨放對。
一覺醒來已經是七點零五分。我一骨碌爬下床,匆匆刷牙洗臉。開啟立體衣櫃挑衣服,我挑了件蘋果綠的套裙。在化妝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昨晚那個流氓的充氣沙發就是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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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流氓愛過我(12)
十二
為什麼又想那個男人?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根本就是兩個世界裡的人,我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穿上精緻的白色皮鞋,拎著包出了門。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我在裡面打了會盹,後來就睡不著了。我百無聊賴地看著灰色車窗外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群。在經過那天與阿偉分手的歐式餐廳時,我驚奇地發現,我的心是那樣的平靜,彷彿若干天前那個拉扯著男人手,不停問為什麼的女人不是我自己。
也許,在一個匆忙的城市,忘記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