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到了一種陌生。記憶裡的鳳端華,剛柔並濟、瑰姿明豔,雖張揚,但絕不會大膽至此。
鳳端華仰頭,看著高大的陰影一步一步將她淹沒。她知道惹怒獅子的後果,不是她任性衝動不自量力,而是實在別無它法。因為慕容蕭太聰明,以她的道行想要糊弄過他,簡直可笑。她咽不下那口氣,她不甘心就這樣變成權勢的傀儡,所以,她選擇了“進”,哪怕粉身碎骨。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慕容蕭的聲音很慢,也很平靜,讓人不辨喜怒,但往往這樣的男人,是最可怕的。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了想要逃跑的衝動,但是很快又鎮定下來。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王爺沒聽清,我不介意多說一遍。”鳳端華挺直腰桿,一字一字道,“她是鳳兮,真真正正的第一公主,也是真真正正,和這個皇帝定親的女人!我叫她姐姐,有什麼不對?!”
慕容蕭眯著眼睛看了她半晌,不痛不癢地問了一句:“是嗎?——你確定,你們是姐妹?”
瞭然的雙眸,看得鳳端華一時心虛,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你這話什麼意思?!”
慕容蕭又不說話,只緩緩向她走去,長臂一伸,他輕而易舉地將人鎖在其中。
兩張臉,幾乎只有幾指之隔。
鳳端華不敢動,她屏息牢牢盯著面前微笑的男人。她憶起,那日楊柳春風,他與她擦肩而過之時,也是用異常溫和的眸光令她心旌搖曳。明知是假,可仍是有那麼一種魅惑,好像一個魘,就這樣被魘住了心神,情難自控。
將她的慌亂看在眼裡,慕容蕭笑意漸濃,狹長的鳳眼泛出一道精光。“剛才你問我是不是後悔,如果我真的後悔,公主會不會為此悔婚?”
鳳端華狐疑地打量著他,她不認為他是那種會說“後悔”二字的人,況且,他也從未有過要她之心。瞬間的迷離頓時消散,她冷冷推開他的桎梏:“王爺莫要戲弄端華,既無心相娶,何必毀我前程?!之前我的確心儀於你,但這並不代表我糊塗,端華不才,也不至於厚顏到對一個厭我之人糾纏不休。我搶不過她,我認;王爺為她負盡天下人的作為,我也佩服。但——我得不到的東西,也絕不會讓別人得到。慕容,你信不信,我會毀了她!”
“你敢!”慕容蕭冷笑。
“我怎麼不敢!”鳳端華紅了眼睛,“王爺你有名有權有家有勢,可我呢,我擁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偷來的!”
父皇,我是多麼幸運地擁有著別人羨豔的全部。
十八年苦學的種種,盛名,還有尊貴的地位,她以為她是全世界最驕傲的公主。
慈愛的父皇,將她作為鞏固權利的工具;冷漠的母后,讓她親耳去聽最殘忍的事實,然後瘋了一樣擁她入懷,淚流滿面地喚著“端華”二字;所謂的裙下之臣,不過拿她作為平步青雲的階梯,或者錦上添花的飾物,那個優雅貴氣的男人,更是微笑著將尖刀刺進她的胸膛。
“慕容蕭,你們個個都當她寶貝似地哄著護著,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她。可你也別忘了,喜歡她的不止你一個,而她,也未必領你的情。曦凰靖寧王,如果有一天江山美人只能擇其一,你會選她嗎?如果有一天她在你面前跳下斷崖,你會隨她同去嗎?——你不會,因為你捨不得!”鳳端華很是篤定,“女人總是心軟的,某些捨命相救的恩情,她能記上一輩子。。。。。。慕容蕭,為什麼皇上能給,那個睜眼瞎能給的東西,你卻給不了?”
“你這算是在諷刺我麼?”慕容蕭怒極反笑,“我看公主昨日醉酒,今日還不大清醒。難道你父皇沒有教過你,什麼叫做‘適可而止’麼?”
“哦?”鳳端華挑眉,“倒要請教。”
“帶有一點嬌憨的女人很可愛,可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