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輕輕將頭擱在他的肩頭,就像以前一樣,當她累了倦了,她會縮排他為她準備好的殼,任憑風雨疏狂。
夕陽籠在她臉上,對映出粉嫩的柔光,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眼前燦然一片,像極了黑夜裡引領他走出迷途的燈。他側頭眯起眼睛,想要牢牢地把她的輪廓刻進心裡,風燼陪了她十八年,他陪了她十二年,還差六年。六年,六年是個什麼概念呢,是不是再過六年,她也會像記著風燼一樣記著他?
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有些事情,不能以時間來算,譬如,她與他,不過相識大半載。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彷彿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回到了無憂無慮的日子,回到了那一個血雨腥風與她並肩而行的三年。
“蒼,如果我要走,你會幫我嗎?”
“我已經把通行的血玉給了你,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離開。”
“那你,你會和我一起走嗎?”
“不會。”
意料之中的答案,初染輕笑:“毓縭有你,他很幸運。”
“蒼,我是不是真的太心軟?當日若非我婦人之仁,何以招致這般局面。蒼,如果,如果她。。。。。。你便給她一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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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千年:誅顏(一)]
這是哪裡?
初染按了按發酸的額頭,鼻息間充斥著淡淡的腥甜,眸中若明若暗搖曳的燭火,勾勒出昏黃而蒼白的色調。
毓縭呢?她記得他們剛剛還在看燈,知道她喜歡那個小麵人兒,他還特意擠進去買,臨別一抹平和的微笑,如春風拂面。她站在街邊,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淹沒在人群裡,過了些時候,她只覺頸部被人狠狠一擊,然後昏昏沉沉倒下地去。
眯起眼睛,初染側身支起手肘。似是發覺到她的注視,那人端了燭臺緩緩走近,腳步壓在閣樓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女子俯身看她,一雙冰涼的手萬分輕柔地摩挲著她的眉眼,細長的指甲咯在她心中一顫。
誰,誰在那裡?!
燭火忽然近了,直直挪到初染跟前幾尺之處,她下意識拿手去擋,卻因無意中掃到竄動的火苗而閃電般地抽了回去,人也反射性地向後靠了一靠,淡淡的腥甜伴著熟悉的蘭香毫無預兆地氤氳開來。
鳳端華!初染陡然一驚,掙扎著想要起身,奈何整個人因極度疲憊又無力地癱軟下去。“為什麼?!”她啞聲問道,“是因為慕容?——端華,給我一個理由。”
“是,也不是。”鳳端華在床沿坐下,緩緩地從袖中取出一柄短刀,刀鞘嵌著名貴的琉璃寶鑽,在燭火中閃出圓潤的輝光。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手裡的器物,鳳端華道:“你有一張連女人都會嫉妒的臉,就連我也不能免俗,可是——”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唇邊抿出一抹算計的微笑。
“那麼公主,之前種種,只是做戲嗎?”初染對上她的視線,“從中毒到所謂的看燈,都是你事先策劃好的,是不是?”
“不錯。”鳳端華答得乾脆。
初染的心徹底涼了,她知道鳳端華對她心存芥蒂,卻不知她根本是想除之而後快,罔她心心念念護她憐她,不料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如果之前是驚愕,那麼此刻已然絕望,那毫不猶豫且快意的兩個字,摧毀了她心底最後一絲期冀。
這個世界上,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我隱忍數十載換得今日榮光,然,更多的人拼盡一生仍是碌碌,所以,我足夠幸運。
曾經,慕容蕭這樣對她說,現在想來,更多的卻是自嘲。
“你擄了我,他們不會罷手。”初染挑釁地看著她。
鳳端華並不吃驚,她怎會不知那兩人的脾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縱使瞞過一時,也絕瞞不過一世,那火,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