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著水芙蓉又是一笑,且略顯挑釁地看了瀾衣一眼:“還是夫人深明大義。”
“妖女,你!”瀾衣不禁氣結。初染突然發現,其實她蠻喜歡看她生起氣來的模樣,看年紀,也就十五六歲吧,該是個直性子的人。因為她的喜怒哀樂,全部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什麼也藏不住。
樓閣殿堂,均是黃瓦紅牆,端莊大氣,但彷彿又是千篇一律的構造。彎曲的甬道交錯其間,有曲徑通幽,山重水複之感,且又不乏江南的古樸典雅。這就是離宮,毓縭的離宮,簡單而肅穆,大氣卻不失柔和。“離”,初染不知道他為什麼取這樣一個字,世人不都該偏愛圓滿一些的字眼麼,怎麼偏偏他。。。。。。
仔細地看著這裡的每一處,初染心中默記著路線。走著走著,突然有一角飛簷兀然躍入眼簾,好似一隻火鳳,振翅欲飛,大氣磅礴,美豔之至。若說別的樓宇是規矩端莊,那麼它無疑是嫵媚生姿。牆上還纏滿了綠色的藤蔓,即便是冬日也是春意盎然。風吹過,幾瓣粉色的花瓣悄然落在她肩頭,細看,她陡然一驚。
這花,分明是桃花。如此看來,紫笙說的都是真的了。毓縭,他怎麼也會,奇怪,太奇怪了。
“那是棲鳳居,怎麼,羨慕了?”見她怔怔地看著那個方向,瀾衣頗感自豪,“不過可惜,目前可以活著從那裡走出來的,就只有夫人一個。”
聞言,水芙蓉的身子卻是不自在地一顫,臉色陡然暗了幾分,隨即轉頭喝道,“還不快走,城主都等著了。”
“是。”瀾衣有些不解,但還是應了聲。
約莫一刻鐘的工夫,他們在一名為“聽雨樓”的地方停住了腳步,水芙蓉衝那些僕從使了一個眼色,他們會意地退到一邊守著,只她們三人進去。隨著人聲,初染視線裡那端坐在臺上的人影也逐漸清晰。毓縭,是一如既往的黑色,那稜角分明的俊顏,肅穆偉岸。水芙蓉淡笑著在他身邊從容而立,且聽眾人齊齊下拜,“城主”與“夫人”那兩聲稱道,震徹雲霄。這個感覺,和泠月不一樣。
冥冥,在眾人的注視裡,毓縭的目光卻直直向她射來。一瞬間,喧囂轉為寧靜,和著一片驚豔的詫異和抽氣聲,她淺淺而笑,傾國傾城。回望他的眼睛,初染一步一步邁上臺階,挑釁地揚眉。
她曾說過,即使落魄,她也會驕傲地笑。哥哥說過,風家人,就該有自己的傲骨。她不會讓別人來看她的笑話。
“坐下來。”毓縭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吩咐,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左邊的桌子。沒有拂他的意,初染順從地落了坐,卻聽臺下又唏噓一片。可笑吧,她與水芙蓉竟平起平坐,她是鳳城的女主人,而她,卻是階下之囚。
臺下的人有見過初染的,也有沒見過的,可看著她的眼睛裡卻滿是疑惑與探詢,他們猜不透城主究竟意欲為何。旁邊的幾個婢女偶爾也交頭接耳起來,透露出好奇與羨慕的神色。
“城主今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看戲。”瞧著面前這個又恢復了冰冷桀驁的女子,他惱中忽然憶起那日她脆弱的模樣,睡著的時候竟貓兒一般窩在他的懷裡,唇邊掛著安心的笑容,冰涼冰涼的手,牢牢地抓著他的衣衫。他原本想推開她的,嘆了一嘆,終究還是由了她去。第一次,他心軟了。
那一路,她嘴裡不停地在說著兩個模模糊糊的字眼,把她放下的時候,他才發現剛才被她靠過的地方竟有些溼溼的。剛準備離開,她又死死地拽住他的手,皺著眉,她說:“哥哥,你陪我好不好,那裡好黑,夭兒怕。”
原來,她也會怕。原來,那些所謂的堅強和桀驁,都不過是面具。哥哥?她是在叫誰呢?忽然,他竟有些羨慕起他來。因為這個女子為了他,不惜放棄了尊嚴。
“看戲?”初染很疑惑。這個男人,怎麼會無緣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