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是上天派來救你的神。”
[第五卷 沉浮:新君(一)]
四月二十五,昭慶帝入殮,行國喪。
諸臣皆犒素跪於中庭,斂聲屏息,神色凝重。禮畢,眾人正欲起身,忽見毓縭持劍大步而來,隱約似有陰沉之氣。
“欺人太甚!”黃延臨忿然罵道,聲音不大,可在寂靜裡仍顯得突兀,惹得旁人不禁為他捏了把汗,心中忐忑:但願不要出什麼變故才好,倘若顏後再有萬一,柒瀾的氣數怕是真要盡了。
“右相。。。。。。”曹尹求救一般地看向秋慕雲。雖然他專權誤君,但不可否認,這年紀輕輕就權傾朝野的男人有其過人的智慧和手段,想當日如此艱難的境況,他都有法子牽制毓縭,其心計便可見一斑。正要勸,卻聽“噌”地一聲,毓縭長劍出鞘,未等他有所反應,銀芒已落,黑衫之上,赫然一痕血色。
這,這唱的是哪出?訝異之餘,眾臣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父皇。”
正對殿門,毓縭單膝跪地,低低地喚了這麼一聲,爾後重重地磕下頭去,一記,兩記,三記。劍身的紅,在陽光下顯出鮮亮的色彩,綿延無盡。明黃的棺木,頓時晃了他的眼睛。
這聲“父皇”,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只可惜,地底下的人沒有聽見。
初染遠遠地站著,只能看見那寬闊的後背,還有陽光投到側面落下的陰影。
“初染,我該怎麼辦才好?”那日,他擁著她喃喃自語,淚流滿面。
這三天,他度日如年,很多時候,就這樣不聲不響守在安泰殿外,一站便是一宿。她懂他的心情,只是他不說,她也不問。
“皇后,我先告辭。”毓縭起身,衝顏洛嘉點頭致意。
見他出來,初染將身子往假山裡藏了藏,確定他走開,這才又重新出了來。看著毓縭漸行漸遠的背影,她不知不覺就怔立半晌,就連身邊多了一個人也不知道。
“風姑娘?”黃延臨開口,爾後對初染又是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老夫聽說,皇上駕崩那晚,‘他’就在安泰殿,不知可有此事?”
“不錯,確有此事。”初染也不閃躲,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如此爽快,倒讓黃延臨有些訝異,一時無言,直到她從身邊走過,這才伸手去攔。
“大人這是何故?”初染挑眉,皇后壓下的事他都不肯罷休,看來這脾氣不是一般的倔。
“皇上駕崩一事,娘娘早已說得很清楚,我一無分身之術,二無通天徹地的本事,黃大人若有質疑,大可以去問御醫或者皇后。難道大人不知道,當夜安泰殿除了‘他’,還有皇后嗎?”
不濃不淡一番話,竟把黃延臨說地啞口無言。不想這平日溫順淡泊的女子,非但一口道出他的身份,言談之中更有蔚然之氣,白衣勝雪,不蔓不枝。
正思量間,忽聽“啪啪”兩聲揚掌,秋慕雲緩步而出,含笑從容:“幾日不見,風姑娘仍是這般嘴利,話說直白了些,不過總歸說來卻是不錯的。黃大人也該清楚,除非他是瘋了傻了,否則以他之能,縱是逢場作戲也不會無故矮人一截。”
“呵,秋相這是在幫‘他’說話嗎?”黃延臨冷哼,雖然秋慕雲所說不無道理,但叛逆就是叛逆,這是不爭的事實。
迂腐!初染暗哧,忍不住開口反駁:“大人這話錯了,秋相此言句句公道,何來‘幫襯’之說?!如今鳳都握於他手,即便他想拆了這座宮城又有何不可?黃大人也是飽讀詩書、赤膽忠心之人,為何如此拘泥於世俗,放不開君臣綱常。恕我大膽說一句,倘若秋相日後取而代之,那又有何不可?”
聞言,黃延臨呆若木雞,許久才擠出一句“大逆不道”,訕訕離去。而秋慕雲,依舊是微笑模樣,彷彿剛才的言辭與他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