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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十五之夜,她曾經那樣想。

“毓縭,你會做皇帝嗎?”她問他。

“不會。”

“那你答應我的事,可能做到?”

“能。”

簡單的回答,是他一貫的風格,但答得如此痛快,卻叫她意外。

“毓縭,你今天很奇怪。”她忍不住皺眉,可他聽了,只是淡淡一笑。

“是嗎?”

雲淡風輕的兩個字,初染始料未及,正恍惚,卻聽他開口道:“好了,我們到了。”

到了?初染喃喃著睜開眼睛。林木森森,交錯盤桓的虯枝之上,燈影重重,流光四溢,微風過處,鈴動葉搖,鏗然成韻。東風夜放花千樹,四顧遠眺,卻是滿目燦然,熠熠生華,彷彿是天上的銀河落了九天。

毓縭,我想要世上最好看的花燈,那時候,她曾這般戲言。

“喜歡嗎?”他笑。

“喜歡。”初染點頭。自從皇帝駕崩,那三日之約也就不了了之,就連她自己也幾乎將此事忘地一乾二淨。畢竟,這只是當日她一時興起才討來的許諾,再者,而今正值國喪,如此豔麗,總歸不妥。

“初染,吹首曲子給我聽吧。”驀的,毓縭說了這樣一句,“就以前吹過的那個,好像是叫《採蓮》?”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清音驟起,他踱步立於堤岸楊柳清風,指尖在樹幹上輕輕打著拍子,眉目安靜。

同樣的曲,同樣的人,卻是迥然相異的心情和立場。

“菡萏香連十頃陂,小姑貪戲採蓮遲。晚來弄水船頭溼,更脫紅裙裹鴨兒。——毓縭,你說這歌兒有趣不有趣?”初染拽住他的胳膊,孩子氣地笑起來,惡作劇一般去點他的眉心,嘴上嗔道,“喂,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我才吹完你就耷拉著臉了,這不是明擺著笑話我麼?”說著,她作勢就要走,卻被毓縭一把拉住。

“你又給我亂扣帽子了,我哪裡有笑話你。”毓縭又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他彎腰從角落裡取出兩盞河燈。

初染一看,果真眼前一亮,也跟著蹲下來細細端詳。比上回倒是小了些,顏色也素淡許多,大概是因為國喪的緣故吧。不過話說回來,她記得毓縭並不信祈福許願之說,怎麼今日也過來放燈。

再一瞧,他竟極認真地在紙上寫著什麼。好奇之下,初染忍不住走過去想瞅個究竟,哪知才伸頭,毓縭就把東西收起來了。

“這麼小氣。”

面對她的抱怨,毓縭訕訕一笑:“看著有趣,我也試它一回。”

聞言,初染禁不住樂了,掩嘴戲謔:“就你這樣,心不誠意不專,肯定不靈,說不定,還偏反著來呢。”

“是嗎?”毓縭笑笑,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筆,“我那是寫著玩兒呢,你呢,要不要?”

“不要。”初染搖頭道,“你寫著玩兒,我是放著玩兒,咱們兩個半斤八兩,若是天上的神仙真發了火,好歹也做個伴啊,你說是不是?”說罷,也跟著將河燈小心翼翼地放在水面,然後雙手托腮在一邊蹲著看。

“毓縭,你說從這裡出去,能漂到哪兒呢?”

“宮外吧,這是活水。”

“哦。”初染應了一聲,忽的像是想到什麼,又抬眼笑道,“毓縭,你聽沒聽過‘紅葉題詩’的故事?感覺跟咱們也有幾分相像,說不定,這河燈呆會就被人撿去了。”

“毓縭,其實他們那樣也挺好的。毓縭,你也一定要像他們一樣幸福。”

[第五卷 沉浮:新君(四)]

陽光明媚。

蟬翼般的紗幔因著清風微微而動,拂在女子恬靜的睡顏上。車輪碾過碎石的軲轆聲,像極了咿呀不絕的吳儂軟調,令她略微煩躁地側了側身,原本搭在胸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