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只是看著他,並沒有掙開,因為貴族手上力氣大得像要把他的胳膊捏碎!他在害怕,他嘲諷地想,上帝的子民也會害怕。而這些年來我又何嘗不怕?“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羅克爾,”他冷漠地說,“你殺了我無數的族人,雖然你在幫助我,但我可不想丟下所有的良心,退讓是有限度的——”
“一個撒旦的信徒在和我說良心?”羅克爾嘲諷地說。艾文臉色變得蒼白,“我的良心告訴我,我該放任你被妖魔吃掉,而不是讓我的同行來遭遇這種痛苦……”
“也許你覺得上火刑架的滋味更加好受?”
艾文鐵青著臉,這個男人在威脅他,毫無疑問!可是羅克爾並沒有乘勝追擊,他看著金髮男子難看的臉色,重重抹了把臉,他還是個孩子呢,他想,我答應過那個人保證他的安全。
“艾文,想想你姐姐的遺言。”貴族放柔聲音。
“照顧你。”艾文說,綠色的眼睛有些黯淡,“但我已經做到最好,我總不能為一句毫無附帶說明的話無限制地幫助你,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的族人……”
“他們都死了,而你活著。”羅克爾陰森森地說,“你姐姐讓我照顧你,我做到了,不然你早死了。她讓你幫我‘免受巫術的危害’,你答應了她,就不該讓她的願望落空,更不該為你為了你們的姐弟之情所做的事心存愧疚,不是嗎?”
艾文沉默了一會兒,“你比我的族人們更像魔鬼,竟拿死人來要脅!也許我該離開這裡,不再被你庇護,不再看到你,我也就能不再被內疚所擾……”
“這很簡單,艾文,出了門,向西走上幾里路,你可以看到你那樣做的下場!”
艾文打了個哆嗦,羅克爾說的是刑場。那裡像展示商品一樣吊著人類的屍體作為樣品,他們被脫光衣服,渾身面板因為風化而剝落,脖子被繩索勒得看得到森森頸骨,一有風來盪來盪去的。
柱子上有奇妙的花紋,那是人體被燒時流出油脂的痕跡。地上滿是紫紅色的硬痂,被活活撕裂時,會有大量的鮮血濺到地上,像弄翻了一車的蕃茄醬。
他吸了口氣,“我……再幫你最後一次,因為我不想死,別再把姐姐扯進來了。”他快速說,羅克爾看了他一會兒,拍拍他的肩,“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艾文低著頭,他突然打了個寒戰,他經常這樣,那種滲入骨子裡的寒意似乎打他有意識起就陪伴著他,也許因為這世界擁有太多的屍體。
午夜。
這是一座位於城主城堡後的荒山,偶爾會進行一些狩獵活動,但大部分情況下都荒涼無人。在這個妖魔隨意棲息的國度裡,沒有人會三更半夜在這裡行動。
艾文小心地在六根單燭臺上點上蠟燭,山頂一無阻隔,風非常大,可是微弱的火焰卻始終不熄,只是搖曳跳動著。
克羅爾奇怪地看著這場面,艾文拉著他後退出燭光的圈子外。“每一個燭臺下面,都守著一隻黑貓,它們無法離開燭光的範圍,你要小心不要踏進去火光中,要是被拖進去我也救不了你。”
克羅爾後退一步,繞有興趣地看著這巫師間的鬥法,“她會來嗎?”他說,想起那美麗女巫一瞬間熟悉的眼神,他肯定在哪裡見過。
“午夜她就會現身。”艾文說,“驅使黑貓撕碎你的軀體,如果法術不成功,她就會死去。”
羅克爾看了他一會兒,“謝謝你,艾文。”
“收回你的話吧,”巫師冷著臉,“你的謝意讓我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噁心。”
羅克爾不再說話,夜色猛地沉了一下來,雖然夜還是一樣夜,但是現在已到了邪惡橫行的時刻。他摸摸懷中的懷錶,直覺告訴他已經十二點了。
接著,他看到了那些貓。
它們確實存在著,在那片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