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鍋放在洞口,然後在洞下面點火,不時加柴,等熱水慢慢的燒著。
她這才將婁慶雲身上的棉襖拿開,開始藉著火光和水,給他清理起傷口來,她憑著衣服破洞的地方找到他身上的傷,然後用匕首割開他傷口附近的衣服,再用帕子蘸著清水給他擦拭傷口上的血,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她發現,婁慶雲身上其實有很多傷口都不是今天弄得,有些地方都已經起了炎症,她不懂醫術,只知道受了傷,就該要洗乾淨,擦藥,然後纏繃帶,只要這幾步做到了,一般的外傷也就能處理了,他全身上下一共七八處的刀傷,肩窩那裡的一處應該是最嚴重的,薛宸將他的領口割開,一本貼身收藏的油紙包裹露了出來,薛宸將之開啟看了看,上頭寫的都是一些人名和官品,便知道,這就是婁慶雲誓死都不肯給錦衣衛拿走的東西,將之妥貼的收好,放在他的內側,然後繼續處理傷口,發現肩窩上傷口已經發黑起膿,趕忙用清水擦了,再次塗抹金瘡藥和止血膏,然後才用繃帶將傷口纏繞起來。婁慶雲似乎能感覺到有人再給他處理傷口,有些疼的話,眉頭也會皺起來,喉嚨裡發出低啞的嘶吼聲。
這樣把他的傷口包紮好之後,那小火終於也把那鍋水給燒開了。薛宸看了看婁慶雲的腳,他腳上並沒有外傷,是骨折或是脫臼了,可這兩樣她都不會弄,只好用衣服好好的將之包好,暫時不去管他,水開之後,她想讓婁慶雲喝一點熱水,苦於沒有杯子,就去外頭摘了幾片大葉子回來,將之捲成三角杯子的樣子,從鍋裡舀了一些熱水出來,吹涼了之後,送到婁慶雲嘴前,輕聲說道:
“嘴張開,喝點熱水。”
婁慶雲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嘴裡被送入一股溫熱的水,他周身冰涼,能在這時候喝上一口熱水,真的是舒服到了骨子裡,一口下肚之後,又閉著眼睛嘟囔了一句:
“還要。”
薛宸聽見之後,便連連點頭,然後繼續從鍋裡舀水喂他,就這樣,薛宸換了十幾片葉子,終於把婁慶雲給餵飽了水,看見包袱裡的乾糧,又將東西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慢慢送入他的口中,婁慶雲聽話的將東西吃了下去,一會兒就幹掉了兩塊蛋餅,然後薛宸又喂他喝了些水,他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石壁因為火的燻燎而變得暖和起來,凹洞外頭狂風大作,卻是老天有眼,從剛才的南風變成了東風,倒是沒有刮進凹洞中來,狂風過後,果真就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薛宸靠在石壁前看了一會兒,回身進了凹洞,覺得老天還是眷顧他們的,最起碼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之中,沒有讓他們露宿外頭,還撿回了一口鍋,撿了那麼多幹柴。
薛宸這段日子在京城過的並不好,自從知道婁慶雲有可能回不來之後,她幾乎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安心日子,如今她見到了婁慶雲,雖說他滿身的傷,可是隻要他挺過這幾天,想來他的死劫就該是過了,只要一想到這個,薛宸就覺得心裡被塞得滿滿當當,再沒有其他什麼事能夠更叫她安心的了。
似乎有些明白之前看的一本坊間小說中,書生和小姐久別重逢,小姐竟說出:只要在你身邊,無論哪裡,無論做什麼,我都願意。
當時薛宸還笑了他們,覺得這個小姐太不理智,怎麼能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其他人手中呢?可是現在,薛宸環顧了一圈周圍這簡陋的不能簡陋,磕磣的不能再磕磣的地方,心裡依舊平靜滿足,小姐的物件是書生,而她的對像是婁慶雲,只要他在身邊,不管什麼環境,她都不在乎。
這麼想著,薛宸便湊到了他身邊,撐著腦袋,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
今夜她是不想睡了,因為火堆要時常加柴,而她也要看著婁慶雲,看他什麼時候要喝水,要吃東西,她總共帶了四塊乾糧,先前已經被他吃掉了兩塊,還有兩塊,薛宸也不打算吃,他受了傷,總要多吃一些才行,自己喝點水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