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一半便是閱折本為閒,常常是對桌而坐,一個批、一個看,從最初的不說一句,到之後隨性的發問、抒己,都是時間裡再自然不過的事。
也是從那些雍正五年之前的折本裡,夏桃才窺見了這個帝位是如何的慘絕人寰,也才能夠理解,為什麼後世之初對雍正這個皇帝會如此的怒罵貶棄。流言是最為可怕的武器,而出自賢名的胤祀與財多的胤禟,加之那麼多有意無意的巧合與推為,便造就
136、第一百三十四章 假如再有情動 。。。
了百姓意識裡殘暴冷血的雍正。便是在他們病死前的一月內,這種刻意的中傷也不曾停止。
生活中些微的不被理解便是泰山一座沉壓著我們的心頭,就更不要說這些如此慘烈、遍步大清的蓄意中傷。
胤禛的脾性有多剛烈,她不是不知道,可最終,一切都只能隱下,述不出、打不得、化不開,積於心中,自成頑石,等待哪天不再能自調自壓,便如颶風過境一般,自命終結。
夏桃很怕胤禛也會一時難抒形成腦血栓、高血壓、心血管等惡疾,便在以後常常以那些奏摺上的事開些有關無關的笑話以減他的壓力。
就譬如一次,夏桃讀李衛上奏來的一本密摺,大笑不已:“這個女子真是本事,連你那閩浙的男人官兵都不能她的對手,還把你那千總謝某某一腳踢下船去哈哈哈……”
當時胤禛聽了她一般說言,氣得牙癢癢,怒道:“這等悍婦,杖斃是便宜她了,若是李衛早幾日密奏於朕,朕非將她一片片凌遲處死不可。”
對於他的“高論”,夏桃只是笑著吐了吐舌頭。卻不想之後他甚至在奏本里對下言道,若是有下臣管不了自家的婆娘,可奏請他來相管。真真是,多管閒事第一男。不過,夏桃也由著他鬧,只要他高興就好,也不真的會出什麼事,反正連唐太宗也曾逼過房夫人吃過醋呢,也不怕“冷血”的雍正也鬧出劇家庭肥皂劇。
臘月裡,河南攤丁入畝先行。不幾,巡撫田文鏡卻捲入互參之中,須臾,又入“朋黨”案。那田文鏡,以後夏桃見多了方知其雖為絕對的清官明臣,卻為官過於冷硬、又善用酷型,才使一本一心忠君、為民謀事的良臣於百姓於同僚眼中只是委為酷吏。
可良將難求。對求才若渴的胤禛來說,忠於其責、不與徇私、盡乎刻薄的田文鏡要勝過無所事事、尋事生事、貪權營利的大批弄臣。於是,便袒護,袒護田文鏡的識人不清、袒護田文鏡的刁鑽刻薄,才使當了三十餘年監生、六十二歲才步正軌、拔地而起五年便位列從一品一時未有人及的封疆大吏。
就在這些紛紛擾擾之間,雍正五年悄然而至。
正月初五這日,皇帝設宴招於西洋傳教士夏桃總算見到位還算故人的朋友,郎士寧。
也不知胤禛是什麼意思,竟然還許他們私下通聊了半刻。故人相見自然分外親切,言談之間,郎士寧還半開玩笑道,七年前他莫名還被如今的聖上“請”去做客,要他老實交代與她有關的所有行蹤。雖然最終被放了,他卻總擔心她是否出了事,小心打聽著卻幾年間沒有她的訊息。
夏桃暗暗揣度,若不是郎士寧是康熙帝請的畫師,若不是胤禛看透郎士寧與她的消失無關,這個郎士寧怕也會如那些與她有關
136、第一百三十四章 假如再有情動 。。。
的人一般,消失於世。
夏桃還在回想那些舊時故人,胤禛已悄然而至,如鷹般凝神於她卻就是不出聲提醒,直至夏桃自己回神發現,扶了他坐回榻上,裹了他如今還冰寒無熱的雙腿於膝,一點點以掌揉著他的膝頭。
胤禛的目光如聚,始終夾著探索與懷疑。夏桃後知後覺半晌,才抬起頭疑問:“怎麼了?”
他收回目光,不深不淺:“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