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貴氣,心知這定是山下的貴人。他略作遲疑,便道:“你且稍等,我去問問方丈。”
不一會兒,那小和尚復又回來,推開大門,雙手合十道:“女施主請進。”
“多謝小師傅。”寶儀也學著小和尚的樣子雙手合十。
小和尚領著寶儀左拐友繞,終於到了一處僻靜的禪房,小和尚停步,回頭道:“女施主請稍作歇息,我去取些齋菜來。”
“不用那麼麻煩,給我兩個饅頭一壺水就好了,本就是我叨擾在先,不敢勞煩諸位師父。”寶儀說完,又補充道:“不知貴寶剎的饅頭有多大,要是小巧的話,三個……好嗎?”
小和尚嘴角明顯抽了一抽,大概是沒見過這麼有禮又厚顏的施主,不過也應下。
見小和尚走了,寶儀肩膀一塌。
她雖然沒什麼信仰,但也知道對正兒八經的神佛要心懷敬畏。這大慈安寺是百年古剎,一草一木都透著靈慧,她到底不是正主,呆在這裡簡直處處不自在。尤其是剛才路過正殿,看著殿上寶相莊嚴的佛祖,寶儀覺得自己就是那話本中的妖孽,一眼就被識破原型,心中所想更是無處遁隱。
這會兒關上禪房的門板,寶儀才覺得終於可以鬆了口氣。
心知小和尚沒個兩刻鐘回不來,寶儀索性甩了鞋,大喇喇地往榻上一躺。累了一天,渾身的骨頭縫兒都透著痠疼,不出一會兒,寶儀便覺得意識模糊,半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寶儀似乎察覺到了外人的氣息,窗根下傳來竊竊私語。
“師兄,我們還是回去吧,此事終究不妥。”
“師弟,你就幫師兄一次,我只看她一眼,若不是,我立刻就走。”
“若是呢?”那師弟聲音極為好聽,輕而不嬌,沉而不躁,每一個音節都彷彿在舒緩地按摩耳廓,讓寶儀有些燻淘淘的。
“若是,我……我便就此別了師門,與她走。”
“走去哪兒?”那人嘆氣,“師兄,你是師傅撿回來的孤兒,自幼在寺中修行,紅塵再好,卻沒有你的歸宿啊。”
“師弟,你不懂,待有朝一日你遇見心愛的女子就知道。什麼歸宿,什麼修行,她一眼就是你的歸宿,她一笑就是你的修行。錦娘是個好姑娘,她能拋下一切來找我,我為何不能為她入紅塵?”
那人沉默片刻,似乎因男子的話陷入沉思。
“你……去吧,只是若這女子並非你那錦娘,你可要像白日裡向師父保證的那樣,收了心思。”
“我定然做到!”
寶儀此刻已經全然清醒,也大概聽清了這二人的目的。似乎是這位師兄在山下結了孽緣,誤以為自己是來尋他的女子,特來確認。
如此這般,可要叫他失望了。
那和尚已在手上沾了唾液,正要捅窗格,卻聽屋內傳來腳步聲。
門扉開啟,寶儀在二人錯愕的視線中邁過門檻,笑吟吟地看著趴在窗根下的兩個小光頭:“兩位小師傅太過見外,想看什麼,我開門讓你們看便是,何必如此辛苦?”
那師兄先是一驚,等看清來人,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失望。另一人一見他那萬念俱灰的表情,便知了結果,合十道:“女施主,是我師兄二人失禮了。”
說罷,抬起頭,與寶儀四目相對,卻是一怔。
女子明眸如星月,顧盼恒生,唇角俏皮微揚,一系緗色羅裙襯得膚白若脂,就只是這樣站著,什麼也不說,就叫人移不開視線。
而此刻寶儀心中更是波濤翻湧。
她對著那雙沉靜如潭水的眼睛,又看看那寸草不生的小光頭,心中複雜不易。
找到了!
只是……他這是什麼造型?
難不成這輩子,她還得和佛祖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