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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言語間,儀琳心底深處隱隱冒出來一個念頭,那是她一直不敢去想的。這念頭在過去一天中曾出現過幾次,她立即強行壓下,可是這時候,這念頭她再也壓不住了,清清楚楚地出現在心中:“當我抱著令狐師兄的屍身之時,我心中十分平靜安定,甚至有一點兒歡喜,倒似乎是在打坐做功課一般,心中什麼也不想,我似乎只盼一輩子抱著他的身子,在一個人也沒有的道上隨意行走,永遠無止無休。我說什麼也要將他的屍身找回來,那是為了什麼?是不忍他的屍身給野獸吃了麼?不!不是的。真是該死!我不該這麼想,師父不許,菩薩也不容,這是魔念,我不該著了魔。可是,可是令狐師兄的屍身呢?”她心頭一片混亂,一時似乎見到了令狐沖嘴角邊的微笑,那樣滿不在乎的微笑,一時又見到他大罵“倒黴的小尼姑”時那副鄙夷不屑的臉色。她胸口劇痛起來,像是刀子在剜割一般……這時她述說完了這段往事,精神再也支援不住,身子晃了幾晃,暈了過去。定逸師太伸出手臂,攬住了她腰,向青城派掌門餘滄海怒目而視。

劉正風問那姓黎的青城派弟子:“黎世兄,當時你也在場,這件事是親眼目睹的?”那姓黎的青城弟子不答,眼望餘滄海。眾人見了他神色,均知當時實情確是如此。否則儀琳只消有一句半句假話,他自必出言反駁。

餘滄海目光轉向勞德諾,臉色鐵青,冷冷地問道:“勞賢侄,我青城派到底在什麼事上得罪了貴派,以致令師姊一再無端生事,向我青城派弟子挑釁?”原來令狐沖本是女子這件事,江湖中稍長一些的多是知曉的,只儀琳這樣,初入江湖的小弟子還不知情。勞德諾搖頭道:“弟子不知。那是令狐師姊和貴派羅兄私人間的爭鬥,和青城、華山兩派的交情絕不相干。”餘滄海冷笑道:“好一個絕不相干!你倒推得乾乾淨淨……”話猶未畢,忽聽得豁喇一聲,西首紙窗為人撞開,飛進一個人來。廳上眾人都是高手,應變奇速,分向兩旁一讓,各出拳掌護身,還未看清進來的人是誰,豁喇一響,又飛進一個人來。這兩人摔在地下,俯伏不動,但見兩人都身穿青色長袍,是青城弟子的服色打扮,袍上臀部之處,清清楚楚的各印著一個泥水的腳印。只聽得窗外一個蒼老粗豪的聲音朗聲道:“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哈哈,哈哈!”

餘滄海身子一晃,雙掌劈出,跟著身隨掌勢,躥出窗外,左手在窗格上一按,已借勢上了屋頂,左足站在屋簷,眼觀四方,但見夜色沉沉,雨絲如幕,更無一個人影,心念一動:“此人決不能在這瞬息之間,便即逸去無蹤,定然伏在左近。”知道此人大是勁敵,伸手拔出長劍,展開身形,在劉府四周迅捷異常地遊走了一週。餘滄海奔行雖快,但劉府四周屋角、樹木、草叢各處,沒一處能逃過他眼光,不見有任何異狀,當即又躍回花廳,只見兩名弟子仍伏在地下,屁股上那兩個清清楚楚的腳印,便似化成了江湖上千萬人的恥笑,正在譏嘲青城派丟盡了顏面。

餘滄海伸手將一人翻過身來,見是弟子申人俊,另一個不必翻身,自是與申人俊焦孟不離的吉人通了。他伸手潛運功力,將內力自申人俊背心“靈臺穴”中源源輸入,過了好一會,申人俊才結結巴巴地叫道:“師……師父。”餘滄海不答,又輸了一陣內力。申人俊道:“弟……弟子沒見到對手是誰。”餘滄海道:“他在哪裡下的手?”申人俊道:“弟子和吉師弟兩個同到外邊解手,弟子只覺後心一麻,便著了這龜兒子的道兒。”餘滄海臉一沉,道:“人家是武林高手,不可胡言謾罵。”申人俊道:“是。”餘滄海一時想不透對方來歷,見天門道人臉色木然,對此事似是全不關心,尋思:“他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人傑殺了令狐沖,看來連天門這廝也將我怪上了。”

劉府大廳上眾人正紛紛議論,兀自在猜測一名泰山派弟子、一名青城派弟子死於非命,是誰下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