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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老駝子,又有這麼個小駝子。”儀琳聽她取笑旁人,心下甚煩,說道:“姑娘,你自己去找你爹爹媽媽,好不好?我頭痛得很,身子不舒服。”那女童笑道:“頭痛不舒服,都是假的,我知道,你聽我冒充令狐沖的名頭,心裡便不痛快。好姊姊,你師父叫你陪我的,怎能撇下我便不管了?要是我給壞人欺侮了,你師父非怪責你不可。”儀琳道:“你本事比我大得多,心眼兒又靈巧,連餘觀主那樣天下聞名的大人物,也都栽在你手下。你不去欺侮人家,人家已經謝天謝地啦。”那女童咯咯而笑,拉著儀琳的手道:“你可在損我啦。剛才若不是你師父護著我,這牛鼻子早就打到我了。姊姊,我姓曲,名叫非煙。我爺爺叫我非非,你也叫我非非好啦。”

儀琳聽她說了真實姓名,心意頓和,只是奇怪她何以知道自己牽記著令狐沖,以致拿他名字來開玩笑?多半自己在花廳中向師父等述說之時,這精靈古怪的小姑娘躲在窗外偷聽去了。

曲非煙側過了頭,仔細端詳儀琳的臉,其時雨勢稍歇,烏雲推開,淡淡的月光從雲中斜射下來,在她臉上朦朦朧朧地鋪了一層銀光,更增秀麗之氣。曲非煙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姊姊,你真美,怪不得人家這麼想念你呢。”儀琳臉色一紅,嗔道:“你說什麼?你開玩笑,我可要去了。”曲非煙笑道:“好啦,我不說了。姊姊,你給我些天香斷續膠,我要去救一個人。”儀琳奇道:“你去救誰?”曲非煙笑道:“這個人要緊得很,這會兒可不能跟你說。”儀琳道:“你要傷藥去救人性命,本該給你,只是師父曾有嚴訓,這天香斷續膠調製不易,倘若受傷的是壞人,卻不能救他。”曲非煙道:“姊姊,如果有人無禮,用難聽的話罵你師父和你恆山派,這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儀琳道:“這人罵我師父,罵我恆山派,自然是壞人了,怎還好得了?”曲非煙笑道:“這可奇了。有一個人張口閉口地說,見了尼姑就倒大黴,逢賭必輸。如果這樣的大壞人受了傷……”儀琳不等她說完,已臉色變了,回頭便走。曲非煙晃身攔在她身前,張開了雙手,只是笑,卻不讓她過去。

儀琳突然心念一動:“昨日回雁樓頭,她和另一個男人一直坐著。直到令狐師兄死於非命,我抱著他屍首奔下酒家,似乎她還在那裡。這一切經過,她早瞧在眼裡了,她會不會一直跟在我後面呢?”想要問她一句話,卻漲紅了臉,說不出口。

曲非煙道:“姊姊,我知道你想問我:‘令狐師兄的屍首到哪裡去啦?’是不是?”儀琳道:“正是,姑娘若能見告,我……我……實在感激不盡。”曲非煙道:“我不知道,但有一個人知道。這人身受重傷,性命危在頃刻。姊姊若能用天香斷續膠救活了她生命,她便能將‘令狐師兄’屍首的所在跟你說。”儀琳道:“你自己真的不知?”曲非煙道:“我曲非煙如果得悉令狐沖死屍的所在,叫我明天就死在餘滄海手裡,讓他長劍在身上刺十七八個窟窿。”儀琳忙道:“我信了,不用發誓。那人是誰?”曲非煙道:“這個人哪,救不救在你。我們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善地。”為了尋到令狐沖的屍首,便刀山劍林,也去闖了,管他什麼善地不善地,儀琳點頭道:“咱們這就去罷。”

門外兀自下著雨,儀琳和曲非煙各取了一柄,出門向東北角上行去。其時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行了好一會,曲非煙閃身進了一條窄窄的弄堂,左邊一家門首挑著一盞小紅燈籠。曲非煙走過去敲了三下門。有人從院子中走出來,開門探頭出來。曲非煙在那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又塞了一件物事在他手中。那人道:“是,是,小姐請進。”

曲非煙回頭招了招手。儀琳跟著她進門。那人臉上露出詫異之極的神色,搶在前頭領路,過了一個天井,掀開東廂房的門簾,說道:“小姐,師父,這邊請坐。”門簾開處,撲鼻一股脂粉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