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驟然發現他的確對遊真瞭解不足,儘管他們都覺得對方是懂自己的人,但除了店裡和zone,翟藍根本沒在第三個地方見過遊真了。
換句話說,他們鬧彆扭,只要遊真消失了他就很難找得到。
成都的夏天白晝漫長,直到八點才會昏暗不清逐漸進入黑夜。
七點半,天邊有灰色雲彩。
陪丹增寫完了作業,接了央金的電話直接去店裡。翟藍想著走一走散心就送他過去,在芳草路折返好幾次,他又鬼使神差般地回到了&ldo;假日&rdo;。
今天一定要見到遊真給他道歉。
誤會也好,說錯話導致的冷戰也罷,都不能拖太久。
他和遊真相識得陰差陽錯卻來之不易,無論如何翟藍不想就這麼錯過了。他甚至都沒對遊真告白,怎麼能不清不楚地失去他?
執念佔據著他,翟藍看一眼&ldo;假日&rdo;外不遠處,zone懸掛在門口的霓虹燈已經亮了。腳步挪動,總共也就十來米遠,他還沒回過神就站在了那兒。
白牆,小窗後透出排列的酒瓶,偶爾閃爍。
寫著&ldo;進來喝酒&rdo;的木牌掛在門邊,翟藍第二次注視它,沒有發現上面有那片綠葉。綠風樂隊已經很久不演出,他們迅速地被別的小樂隊取代了。大部分是在本土的,音樂風格多種多樣,但翟藍對哪個都不感興趣。
他往後退了一步,想嘆氣,糾結著回家或者繼續等遊真。
可他要在哪兒等呢?
&ldo;小帥哥!&rdo;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ldo;不進去的話借過一下?&rdo;
臊紅了耳朵,翟藍這才發現自己擋了別人的路。
他讓開路,幾個男男女女從他身側魚貫而入,笑著,大聲聊天,推開門時就提高音量喊&ldo;魏斯姐&rdo;。怎麼看都是常客,更加讓他顯得無比突兀了。
層層疊疊的烏雲裡滾過一聲驚雷,但天空發白,沒有看見閃電。雷聲太乾,可能短時間內都不會下雨。起了點風,多少沒那麼悶熱了,翟藍抬頭觀望著香樟樹隨風凌亂的枝葉,最後沒有進zone的大門。
&ldo;等閉店的時候,遊真總要去接&l;老闆&r;吧。&rdo;翟藍說服了自己。
垂頭喪氣地轉過身,下臺階時翟藍腳步拖沓,悶悶不樂。他想確認方向,抬起頭,卻突然看見了不遠處,香樟樹邊,正在鎖單車的人。
黑色雨傘滾落的雨水如斷了線,不知成都那一條街道下了一會兒陣雨。
牛仔褲,帆布鞋,白色t恤偏寬大,再往上是黑藍短髮,稍長的上半部分用一根皮筋兒隨意地紮起來了。他側身收雨傘,鼻樑挺拔,沒有笑容時輪廓冷峻,不經意與翟藍第一次見他的模樣完美重疊。
遊真,翟藍張了張嘴,沒來得及喊出聲。
因為遊真下一秒就朝向了他的位置,目光像突然把他望穿。
疾走兩步,距離驀地縮短。翟藍有一瞬間的懷疑是不是他對數字的估算出了錯,可他很快發現不是這樣的,速度快一倍,原因無他‐‐
遊真也在走向他,僅此而已。
zone的霓虹燈照亮遊真的側臉,白晝將盡,夜空的雲卻靜悄悄地散開了。
翟藍喉頭彷彿被什麼堵塞著,他掐住手掌心,要把那團棉花沖開,剛開口時聲音幾乎變調,沙啞著,突然破了音。
&ldo;遊‐‐&rdo;
&ldo;翟藍。&rdo;遊真搶先說,他比翟藍更平靜,&ldo;你還沒回家?&rdo;
相對正常的開始,其他就變得沒那麼難以啟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