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去,又命阿杏:“快端碗凍酪來。”
卓昭節單手托腮,隔著長案看寧搖碧吃了幾口凍酪,才道:“之前在曲江,你還說今年去翠微山避暑的事情,可如今都六月了,怎麼聖駕還沒動靜?”
寧搖碧正琢磨著如今要怎麼安撫她,不想卓昭節忽然提起避暑一事,愣了一愣方道:“因為太子妃前幾日身子有些不好,真定郡王要侍疾,聖人與皇后決定等太子妃好些再動身,估計就這兩日了吧。”
本來太子妃到底只是兒媳,根本不足以影響到聖人與皇后的,如今卻要為了太子妃的不適專門等上幾日,顯然是為了給真定郡王體面,這麼說來,至少現在,形勢還是對真定郡王更有利的。
“嗯,我就問問。”卓昭節羽扇也似的長睫輕輕垂下,懶洋洋的道,“反正七哥婚禮不過,我也走不了。”
寧搖碧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訕訕的,就道:“我留下來等你一起去。”
“長公主怕是要與聖駕一起的,你不要陪著長公主麼?”卓昭節道,“我反正也會去的,不過是晚幾日。”
“祖母那兒讓父親陪著就是了,我留下來陪你。”寧搖碧沒了繼續吃凍酪的心思,將五瓣葵口貼金箔瓷碗一推,道,“不差那麼幾日的。”
卓昭節忽然抬起眼,定定的看著他。
寧搖碧被看得心虛,乾咳了一聲才試探著道:“昭節?”
“你若是有事其實不用這樣特別留下來的。”卓昭節平靜的道。
時五說,小娘子嬌羞或生氣時,話要反過來聽……
寧搖碧立刻肅然道:“你放心罷!我今兒個回去就告訴祖母,祖母雖然疼我,但也不是非要拘著我不離開左右的!”
“……”卓昭節有點張口結舌,遊氏的話似在耳畔響起“九郎待你還不夠好嗎”,她咬住嘴唇,的確,母親是對的,眼前的少年郎,他是雍城侯世子,長公主愛孫,長安最著名的紈絝,五陵年少裡出了名的跋扈,可他是真正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憐愛的……
紀陽長公主對這個幼孫的寵愛是朝野上下都出了名的,可如今,不,從最初到現在,寧搖碧為了自己,已經數次將長公主放到一旁了……無論是那盆二喬,還是此刻的避暑。
這樣熾熱濃烈的寵溺,毫不掩飾的縱容,若還不知道珍惜,若還要計較那些旁枝末節,那是真正的愚蠢了。
卓昭節忽然覺得眼睛有些澀然,她輕輕嘆了口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有事。”
“我沒什麼事……”寧搖碧趕緊解釋,只是解釋到一半,他似明白了什麼,張口欲說,卻下意識的看了眼四周,卓昭節立刻吩咐:“都出去!站遠些!”
打發了餘人,水軒三面臨水,如今俱被蓮葉簇擁住,一面接岸,透過薄綃,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侍者們的身影都離開了一截距離。
寧搖碧這才輕聲道:“確實沒有什麼事。”
“但……陳珞珈……”卓昭節咬著唇,道,“不是旁的,可我想,祈國公世子故意弄這麼一手,定然是想對你不利。”
——豈只是不利?
聖人公開的扶持真定郡王,從表面上看,是今年牡丹花會上,真定郡王的表現、以及寧搖碧駁陳子瑞的那首《詠姚黃》,讓聖心認可了真定郡王。
在之前,卓昭節對這個傳言一直是深信不疑。
然而如今陳珞珈未死一事,卻勾連出來了深深的幕後。
儲位這樣的大事,根本,就不可能是一首詩、一個不起眼的花會就能夠真正左右的。
牡丹花會與那首《詠姚黃》,以及後來真定郡王的臨場發揮,不能說對聖心的裁決毫無作用,但最多,也不過是個引子,讓聖人決定在這之後就表態,實際上在這件事情之前,聖人就已經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