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割下不久。
像這樣的一個美人,是誰忍心將她的人頭割下來?
賣人頭的是這個老蒼頭,將人頭割下來的是否也是他?
崔老六金小三面色齊變,不約而同亦一齊脫口一聲驚呼:“人頭!”
老蒼頭大笑道:“如假包換!”
崔老六金小三的目光應聲回到老蒼頭的面上。
給人頭這一嚇,金小三的七分酒意已只剩三分,崔老六的八分酒意也最多剩下四分了。他們的眼睛鴿蛋一樣的睜大,終於看清了老蒼頭的臉龐。
死白的臉龐,死白的眼珠。
老蒼頭雖然一副人相,卻連半分人氣也沒有。
他的笑聲也變得恐怖起來了。
“妖怪!”金小三突然怪叫一聲,擲下抓在左手的那塊白布,右手的那瓶酒,雙手抱頭,轉身狂奔。
跑不了幾步,已摔倒地上。
他就地滾身,連滾帶爬地繼續逃命。
走得雖然狼狽,總算還走得動。
崔老六的兩條腿都軟了。
“小三,等……等我!”他回頭叫了幾聲,心是想跟金小三逃命去,可是兩條腿不聽話,一動也不動。
那個竹籃仍抓在他手中。
他忽然省悟,不覺又低頭望一眼。
那個人頭仍然圓睜著一雙鳳眼,這剎那竟然好像在笑。
崔老六“媽呀”的一聲,竹籃脫手,籃中人頭滾地,那瓶酒亦脫手碎裂在地面上!
瓶中酒打溼了老大的一片地面。
崔老六的褲子也溼了,卻不是酒溼。
他整個人彷彿已完全虛脫,再也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蒼頭即時蹲下半身,手一摸崔老六的臉頰,道:“你不是準備拿人頭來下酒,怎麼連酒都倒了?”
他的手冰冷如雪,聲音也變得非常寒冷。
崔老六一連打了幾個寒噤,兩句話才聽完,就雙目翻白,暈過去了。
這一陣聲響,已驚動了左右的人家。
已有人開啟窗戶來看了。
第一扇窗戶才開啟,老蒼頭已經不在街上了。
他就像是化成了煙霧,消失於悽迷在街道上的夜霧中。
這個人到底是人還是妖怪?
他沒有帶走那個竹籃,也沒有帶走那個人頭。
淒冷的月色下,那顆人頭瞪著詭異的一雙眼,枕在慘白的石板上。
是誰的人頭?
夜更深。
月更圓,霧更濃。
城東大街仍然光如白晝,一片熱鬧氣氛。這條街乃是揚州城的花街,尤其盡頭左右,差不多全都是妓院。
在夜間,這樣的一條街,不熱鬧才奇怪。
這條街的後巷現在卻已過了熱鬧的時候。
入夜時分,後巷也是妓女嫖客聚集的地方,那種熱鬧有時候更甚於前街。
在後巷拉客的妓女大都是年老色衰,再不就是天生一副醜怪的模樣。
她們的價錢當然便宜得多。
揚州雖然是一個很繁華的地方,富人畢竟仍然是數目有限。
所以在後巷拉客的妓女,生意一向不錯。
一入夜,她們就走出來。挨在巷左右等待,大都是主動去拉客,價錢談妥了,就拉進屋內成其好事。
通常二更一敲過,即使還沒有找到客人,她們也會回屋去,第二天再作打算。
除非她們窮得要命,又已經好幾天沒有生意,那麼就算等到天亮,也得等下去了。
如此倒黴的妓女並不多,這附近一帶才不過三個。
小嬌是這三個中的一個。
她比其他的兩個還要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