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府上為你診療,舒門百步穿楊之技,震懾天下,你可不能有絲毫損傷。”
“手上的傷已經大好了,如今沒有半點妨礙,何況御醫院裡醫術最好的可不就是我軍白軍醫的父親麼,既然都是師出一門,定然不會出什麼差錯的,只是舒蘭要多謝太子殿下掛心了。”
“掛心的哪裡是我,你對自己的傷情隱瞞不報,我又能從哪裡知曉呢。”迦燁眉目含笑,瞥了一眼持著酒杯走過來的迦烜,“迦烜很是關心你的傷情,還請你切要小心身體。”
迦烜。
舒蘭看著他,被燈火朦朧的眼睛,驕傲裡帶著幾分倔幾分柔。她突然想起了那一碗碗端到她面前的大補藥,真他娘得苦。
等兩位皇子敬過酒,旁人更是一一效仿,好像恨不能將自己的心肝掏出來給舒蘭瞧似的。當下縱使舒蘭海量,這宮裡的酒又遠不及軍酒,可這一杯又一杯地喝著也委實有些撐不住,於是到了最後,舒蘭也有些面紅頭暈,遠遠看去,倒是面若桃花,添了幾許女子的風情。
“今日已晚,舒元帥醉酒,且留在宮中歇息。”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迦烜一聲令下,兩旁已有宮婢上來攙扶舒蘭,將她帶了下去,這會舒蘭眼皮子重,也沒有反抗,只靠著宮娥軟綿綿的身子,覺得好生舒坦。
“舒—”
“唐雪松。”
迦烜喝住想要上前的唐雪松,目光如炬,顯然不許他橫插一手,可唐雪松也是不管,直言道:“二皇子殿下,女子名聲最是要緊,舒蘭雖是將領,卻也是女子,她在京中有家可回,如今住在宮裡,恐怕不大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是讓宮婢伺候她,又不是讓護衛伺候她。”迦烜瞪了他一眼,“如果你還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以後也該注意些分寸,這裡可不是軍營,她也不需要你時時刻刻跟著。”
拂袖而去的皇子氣魄,縱使唐雪松辯不出,卻也仍想上前攔住他,偏生肩膀一緊,大傷得愈而跟著回京的唐雪峰已是上前按住了自家弟弟的肩頭,“雪松,他說的對,這裡是皇宮,他是迦國的二皇子。”
唐雪松微微垂下眼眸,“大哥,我明白的。”
唐雪峰鬆了口氣,放下了鉗制住他的手,“你明白就好,咱們這樣的平民百姓本就不能和皇族子弟一概而論。”
唐雪松沒有再說,也沒有再動,他其實都是明白的,從很早以前就明白。
舒蘭在長安做質子的第四年,唐雪松和舒戰來長安看她,並陪了她許久的日子,那時候他就知道,迦國二皇子迦烜殿下對舒蘭甚有情義,縱使那種情義在當時只是表現在口舌之爭上,可是旁人都是能看明白的。比如他總是當面嫌棄舒蘭這個、嫌棄她那個,可當真有旁人附和著說舒蘭壞話時,迦烜卻是一腳踹過去,踹得沒有半點猶豫。
護短,也不過如此。
是以,唐雪松一直以為舒蘭會嫁入皇家,成為迦國二皇子的妃子。
那時他覺得,這應該是段好姻緣。可是直到後來,舒戰和舒蘭情投意合,唐雪松都不明白,為何迦烜到了最後都沒開出這個口。
“走吧。”唐雪峰拉過弟弟,不讓他再看舒蘭離開的方向。
這世道,身份之差是天定的,舒蘭如今該是個寡婦的名頭,可縱使如此,二皇子還如此待她,已見決心,唐雪峰心裡極不希望弟弟再繫著這份情絲。和皇家作對,誰會吃苦頭,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明知結局這般,又何必一頭撞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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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全都下去。”
皇宮的殿閣內,宮婢們乖巧地行了禮,垂目退下,還很是體貼地替主子關上了房門。
這夜,月色朦朧,清風徐徐,像是一個好日子。